“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可以不要再这个样子?”
白占神君和孟卿对视一眼,随后鼓起嘴巴把头转到了一边,“我不告诉你。”
那就是有了。
孟卿擦干眼泪,半跪在床上,抓着白占的袖子摇了摇,说着说着眼泪却又滑落了下来,“父……父君,权当是我求你,帮帮我……”
白占神君听着孟卿叫了父君之后还没来得及出现的笑容就又缩了回去,闷闷不乐的垂下了头,将孟卿比他要小了一圈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
“可是你还这么小……”白占声音蒙蒙的,像是隔了一层纱网,“若是现在就伤了眼睛,以后你可要怎么办?”
“子修哥因为我瞎了双眼,我如今还了他一双眼睛,就算是扯平了好不好?”孟卿忍住眼泪,咬了咬嘴唇道:“祖父上京,虽然和孟殷两家出事没有直接关系,可其中牵扯千千万,殷家怎么说都和我们家脱不开关系。”
“我还能活着,以后说不定锦衣玉食的养着就会很好,可子修哥却要世世代代受着瞎眼的痛苦。”孟卿抓着白占神君的衣袖不松手,“父君,我心里难过。”
“……怪不得在我来之前,你娘亲让我带上天机剪。”白占瘪着嘴看孟卿的脸,抖着手拿出了一把金灿灿的剪刀:“他分明是知道我这一次来要做什么。”
看着白占神君手里的剪刀,谢必安也沉默了下来,摇了摇头道:“看来是要让孟卿开了灵智之后再取出他的双眼和殷修的互换。”
孟卿现在人身的封印一旦解开就会是九尾天狐,他的双眼即便是再轮回百世都不会出现任何事情,可若是以天狐之身换眼,那孟卿在那个时候,就必须要是清醒的。
“挖掉双眼和抽出肋骨,哪个疼?”范无救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视线飘在谢必安脊背上面。
他是知道谢必安脊骨上面有一处凹陷,他总说是因为受了伤,可养了这么久那根断骨都没有生回来,前些日子知道那根佛骨是抽给了溪城,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被自己亲手抽掉的佛骨怎么可能再长的回来呢。
谢必安自然也是想到了,闻言只是沉默了一瞬,看着孟卿已经点了头,轻声说道:“削肉抽骨,哪一个都是自损其身,又有谁更疼的区别呢。”
范无救闻言也沉默了下来,看着白占将天机剪收回,一边哭一边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些药丸递给孟卿,道:“阿卿,你将这些交给殷修服下,等一个月后他吸收了药力,我就给你们换眼。”
孟卿潮湿的手掌抓着那两颗散发着淡淡香气和光泽的药丸,唇角却挑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道:“好。”
☆、第13章缘起
白占只差了一步就要走出房门,却又犹豫着放下了脚,转头看着孟卿,神色晦暗不明,“阿卿,你告诉父君,你与殷修,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孟卿闻言倒是真的楞了一下,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玉瓷瓶,想了很久都没有一个结果,只是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谢必安在一边站着,“恐怕就连这孩子自己都不晓得对于殷修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范无救点头同意,“孟卿性子太过软绵,又迟钝的紧,他小时候和殷修那样的关系,若是真的能守到现在,在一起也就是早晚的事。可偏偏中间出现了这么多事情。”
想到这些,谢必安也是摇头叹息,“怪只怪殷修步步为营,却算漏了朝廷朝夕变化和孟朝……你先前告诉过我,殷宅有一间密室?”
“对,封锁在地下,入口如今只有殷修一人知道。开门的钥匙就是他的掌纹。”
“里面有什么?”
“应该是殷家修建的避难所,可看样子殷家上下除了殷修之外并无一人知晓,里面很空旷,也只有近些日子殷修搬回来才往里面添了些东西。”范无救知无不言,谢必安问了他什么,他就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这边白占已经走了出去,孟卿抱着手中的瓷瓶侧躺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厚厚的被子盖过头顶,只能看得到呼吸时才有的轻微动静。
“去密室看一圈吧。”谢必安示意范无救带路,两人慢慢的走向门外,月光皎洁,池塘中只剩下了一片凋零还未处理掉的荷花叶子。
走到门口的时候,谢必安看着空中渐渐飘散下来的雪花,眨眼笑了一下,“哎呀,下雪了。”
范无救沉默的停驻在院子当中,看着身上披着长麾的谢必安静静的站在梅花树下,脸上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人间的雪景总是很美。”他们踩在地上的声音有些不怎么响亮的动静,谢必安似乎很喜欢,每一步子都迈得很小。
范无救静静的陪他一起走,除了偶尔吹起的风之外,天地间像是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了。
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范无救开口道:“其实我很不喜欢冬天。”
谢必安轻轻侧了侧头。
“你捡到我之前,哪一个季节我都不喜欢。”范无救面无表情,“春季昼夜温度总是相差很大,很多人熬不过一场风寒就这么死了。夏季疟疾扩散极快,食物即便是讨到了也存不下,两个时辰就艘掉了。”
“秋天啊。”范无救眯了眯眼睛,一手从长袍之中伸出来,看着谢必安道:“秋天万物开始凋零,农地里面还能偷到写谷米,可总有些时候会被农夫抓住,挨上一顿好打。”
“冬天就更不用说了,你遇到我的时候,我就在那个小巷子里,浑身都是冻疮,伤口都结了冰,血都流不出来了。”
谢必安脚步停在原地,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微微扬起头,看着范无救身侧像是染上了一轮光芒的样子,“其实……”
“不过现在我觉得哪一个季节都很好。”范无救不等谢必安说出口,又继续牵着他向前走,声音从前面传来,飘忽的有些不真实,“就连现在,听着你踩雪的声音,我就觉得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好了。”
殷家的密室就在殷修卧房的书柜上,其中有一个花瓶下面是一个可以开合的盖子,里面就是一个机关。
他们自然不需要费这些事,直接穿墙过去了。
正巧,他们到的时候,殷修也在里面。
冬天的风冷得刺骨,就按照孟卿说的,现在殷修眼上一直都裹着一条白色的长条,上面还涂着草药。
殷修正坐在角落的一个软椅上面,看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谢必安看到的,却是墙上的那些画纸和一边放着的小东西,都被一个个好好的摆放在了柜子上,一尘不染的像是每日都有人擦拭。
“这是孟卿吧?”谢必安走到一副画前不是很确认一样的问道。
画中人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手里正拿着一串糖葫芦乐呵呵的咬着,脸颊上都还有两抹红晕,只是不知道是冷出来的还是开心的。
再往右一一看去,画卷从少年一直到孟卿十三四岁的时候就突然变了。
之后也有一幅幅的画,可无一例外的,这些画像之中的人都没有面孔。
像是回忆被终止了一样,殷修大概并不能再画出孟卿的脸是什么样子了。
“看这个样子,殷修对孟卿的感情倒也真的不全然是兄弟之情。”谢必安一一看过去,画卷的纸从新到旧一看就是坚持了很多年。
第一张上面落款是画于孟卿四岁,一一算去,孟卿今年十六,足足十二张,正好画了整整十二年。
“确实不是。”范无救也凑过去看了看,随后略显心虚一样的看了一下谢必安,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干咳一声才道:“殷修梦靥的时候,看到的全都是和孟卿生离或死别,孟家尚未进京的时候,殷修还发过春梦。”
谢必安摸摸鼻子,这两个人……着实是有缘却无份了。
“对了,先前白占神君曾说殷修乃是生生世世的状元命,你可能算到,他已经轮回了几世了?”谢必安不再说这个,转而问了别的。
范无救皱眉摇头,“殷修往世全然看不到,来生也只能看到一世而已。”
谢必安闻言沉吟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么,转眼间却又被自己否定了。
“这事儿还是先不要告诉崔判。”谢必安交代了一句,随后又道:“我觉得殷修的身世可能有些问题。”
帝女婆婆早年间失去的那个孩子智魂占了主体的一半还多,天生就比别的人聪明数倍,可老话就说慧极必伤——那孩子在冥府不过呆了三百年不到,就魂飞魄散了。
当时帝女婆婆站在奈何桥头一度忍不住哭泣,可来来往往的人魂却从来没有过那个孩子的踪迹,时间过去的久了,虽然不再有那么撕心裂肺,可时不时想起来的时候,帝女婆婆依然会忍不住神伤。
有消息自然比没有消息要好,可怕就怕的是空欢喜一场,也就是因此,谢必安听闻殷修是世世代代的状元命时,才会留了一个心眼。
范无救并不知道这些,虽然疑惑,却也点头应下了。
反正谢必安迟早会告诉他。范无救忍不住一笑,像是有些得意。
这么想着,两人从密室中走出。
孟卿一大早迷迷糊糊觉得手里像是抓着什么东西,神志回来的一瞬间就想起了是什么,顿时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的天亮的不太正常,退开了门一看,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吹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居然下雪了。
一夜的雪堆积在路上已经很高了,路上四处可见正拿着扫把扫雪的下人,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
“白先生。”绿吴看着孟卿一大早就带着药进来,虽然吃惊却也还是打开了门进去通禀。
孟卿进去之后,绿吴自觉就退到了外面吩咐丫鬟拿好煮药的器具,却被孟卿挥手止住了。
“公子,这药是丸状,需要持续服用两月,两月之后,我便可以给公子施针治眼了。”孟卿将手中的瓷瓶小心的递给殷修。
殷修接过之后摸索着打开闻了一下,顿时像是有一股清气涌入了身体,一瞬间就觉得四肢都像是没有那么酥软了一样,“这是什么药?”
“只是一些洗髓强身的药物。”孟卿按照白占跟他说的药性把药品交代了,随后道:“只是这药霸道,为避免万一,公子还是当用白水饮用较为妥当。”
殷修的茶叶有很多,但是服药的时候却偏爱银松茶。
这是很少人知道的一件事情,甚至就连殷修自己,都是在孟卿提出来之后才发觉的。
殷修闻言动作顿时停了一下,随即一笑,“先生怎知殷某爱用鲜茶?”
孟卿一愣,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桌子,“我见公子桌上茶水都漂浮有茶叶,在下几次看诊时公子也都是用茶水漱的口。”
“先生倒是心细。”殷修又是一笑,将瓷瓶仔细收好,温温的道:“那就按先生说的,用白水服药。”
孟卿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脸颊涌现了两个酒窝,弯着眼睛这才告退了。
☆、第14章缘起[捉虫]
两月时间匆匆就过,孟卿每日按照白占交给他的法子清理自身的髓脉。
白占给孟卿开启了灵智的当日,孟卿就觉得在他眼中的世界好像突然间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只要用一些心思,他就很容易看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白占像是对此很高兴,不停的在摸孟卿柔软的脑袋,一边围着孟卿转圈圈,跑前跑后的像是一个老妈子,眼睛里面全都是渴望。
“阿卿,等咱们回了青丘以后,你要变成小狐狸再给我舔舔呀。”白占神君在每天都会说上这么一句。
孟卿见过狐狸崽子,小小的一团确实是很可爱——白占的原身已经很大了,在白占刻意缩小了之后,粗粗短短的四肢也会显得很娇憨,看上去可爱的不得了。
大概所有父母看不见自己的孩子小时候的样子都会很遗憾,想到这里,孟卿便点了头,说好。
白占顿时开心的露出了一口白牙。
转眼间就到了要换眼当日,孟卿板着脸把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请出了房间,绿吴想要留下,反而被殷修笑着遣了下去。
为了以防万一,孟卿还是求着白占在房子周围布下了一圈结界,即便是有人闯了进来,也不必担心会看到什么。
孟卿已经开了灵智,并不能服下任何药物,而是要清醒的看着自己的双眼被挖出,随后和殷修的双眼互换。
在殷修服药之前,孟卿咬唇迟疑几次,最后还是轻轻开口道:“公子眼睛大好之后,还望准白卿告辞。”
“可是府中待遇不好?”殷修有些疑惑,喝药的动作也停了一下。
“并不是。”孟卿慌忙解释,看着站在墙角的白占,挑起唇角像是笑了一下,可怎么都看不出开心的样子,“只是……四海太大,白卿想去走一走,多去些地方。”
“先生倒也是潇洒。”殷修笑笑应允,服下了药物。
孟卿站在床边看着殷修一瞬间便软倒在躺椅中的身体,好一会儿才走上前两步,用手轻轻的扶了扶他的脸。
“阿卿,要快一些。”白占神君手里拿了两个木偶傀儡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又拿出了两个白色的纸人分别贴在了孟卿和殷修的额头。
孟卿爬到一边的高床上坐好,心里止不住的害怕,最后他忍不住道:“父君,能不能……拿东西将我的眼皮架着,我怕、我怕自己会眨眼。”
白占神君没有拒绝,双手成印在他眼睛上面挥了一下,孟卿再想要眨眼的时候,就觉得怎么都不能闭上。
眼泪顺着眼角向下流,白占看了看,叹息着走到一边将两个小人升空,随后用天机剪将小人的眼睛处连着的线条一根根的剪断。
第一根刚被碰到的时候,孟卿全身就抖了一下,眼眶周围涌出了血液,混杂着泪水流到了软枕上。
可他浑身都被白占禁锢着,除了呼吸之外他甚至连动都不能动。
连着的线密密缝缝一共七七四十九根,白占剪到最后手关节都泛了白,颤抖着将掉落的木块放在一边,虚虚托起了孟卿已经离体的眼球。
“好疼……”床上的孟卿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了两个空荡荡的血洞,脸颊、发间、枕上全都是血泪,混杂在一起显得触目惊心。
白占抖着手将殷修已经全无生气的双眼直接取出,随后小心的将属于孟卿的眼睛安在了他的眼窝。
他犹豫了一阵,最后环视了室内的一切,还是走到了床边从孟卿脑海中抽出了一些东西,随后揉碎成粉末,全部洒在了眼球上面。
“白占神君撒的是什么?”范无救和谢必安在一边一直沉默着,一直看到这里,他才开口问了一句。
“是孟卿所有的记忆。”谢必安垂眸,看着孟卿疼得浑身都在抽搐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白占神君最为擅长的,就是造梦。他复制了孟卿的记忆将他撒入了属于孟卿的双眼,孟卿的记忆还在,却会像是被封锁住一样再也不能想起来。”
“反而殷修也是,解开殷修记忆会有一个最为重要的钥匙,只有钥匙解开,孟卿的记忆才会一一被殷修看过一遍。”
“所以,才会有奈何桥上的那一幕。”谢必安看着白占如法炮制的将殷修的记忆抽出放在了他自己的眼睛上面,随后及其快速的给孟卿治疗。
孟卿显然好了很多,可眼眶却还在流着血。
“九尾天狐一族和凡躯的眼珠怎么可能匹配……”谢必安抿唇,“孟卿以后所有的记忆,便会从这里醒来之后重新开始,他会按照白占神君留下的印记一步步身死,随后魂入地府,再被白占神君接回青丘。”
“那么在人间,孟卿就算是死了?”范无救又翻了一眼生死簿,上面清清楚楚的出现了四个新的大字,包括着孟朝的名字。
“对。”谢必安看着白占神君在孟卿眼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长纱,可是止不住的血水却依然从双眼流下,他将孟卿唤醒,随后隐下身形,一条狐尾缠着孟卿的腰,一步步的向门外走去。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明亮的天光映着地上洁白的雪显得格外的刺眼。谢必安侧了一下头,眼前就被范无救黑色的长衣盖住,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那边的白占神君浮于雪地之上,一点点的朝着孟卿先前曾居住过的山间飞去。
孟卿踉跄的在他身后跟着,在所有人眼中,像是已经疯狂,状若脱力的一步步蹒跚着往前走,却没有一个下人敢伸手拦他。
李婉儿就在门口,在看到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还有些开心。
她正要像从前那样扑到来人的腿上,之后自然会有人将她抱起来晃上两下,再给她讲上一些好听的故事。
可当她感到像是有水滴在脑袋上的时候,还带着笑意的脸顿时就僵在了上面。
血,全都是血。
她脸色苍白惶恐的被全然不知的孟卿一脚踢开,跌落在了一边冰凉刺骨的青石砖的地面上,就那么看着孟卿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门外走。
一直到孟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跌跌撞撞的爬坐了起来,“追……快去追啊——!”
她手边只有雪,小小的双手抓着雪朝着绿吴身上投掷,绿吴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地上哭闹着的李婉儿,这才陡然打了一个激灵,失声尖叫道:“快去追——!”
“公子!公子怎么样了!”绿吴看着家丁连滚带爬的追出大门,这才反身手忙脚乱的进了屋里。
屋内有两张高高的床架,殷修躺着的一张只有零星的血迹,另外一张却布满了鲜血,绿吴只是看着,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样。
反之,殷修的脸上和身上却干净异常,绿吴白着脸越矩的摇了摇两下殷修的胳膊,慌张道:“公子,公子?”
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殷修一点反应都没有,地上的李婉儿哭着爬进了房间,扶着床脚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嫩嫩的小手不停地在殷修脸上、身上胡乱的抓,一边抓一边哭叫,“哥哥……呜呜哥哥……”
殷修呼吸安稳,脸色也都红润,可就是从来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绿吴一下子跪坐在地上,随后爬了两下,临到门口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一把扯过了一边低着头站在门两边的小厮,脸上全都是扭曲的笑意,“快,快告诉阁老……公子死……”
“哥哥?”里面的童声突然止住,绿吴僵着脖子回头,看到的就是一脸疲惫的殷修揉着后额从上面坐起,随后环视了一圈室内,看到了骑在他身上的李婉儿的时候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笑着扭了扭她的脸,“哭成这个样子,更丑了。”
“嗝。”李婉儿傻呆呆的打了个嗝儿,随后眼白一翻,干干脆脆四仰八叉的晕了过去。
殷修像是没有听到刚才绿吴的话,转脸一脸温和,笑了笑道:“绿吴,白先生可还在?”
“白、白先生走……了。”绿吴脸上的肌肉止不住的抽动,行礼的时候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僵硬的。
“走的这么快?”殷修疑惑了一下。
“奴婢已经吩咐人追去了……”绿吴话音还没有说完,门外就有两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跪在了那里,“回,回公子话,奴才没用,没、没追上……”
绿吴刚想回头,就见殷修一甩袖子,笑了笑道:“追不上就放他去吧。白先生已经向我辞过行了。”
“是。”绿吴咬咬唇恭敬退下,就在将要迈出门口的时候,才突然听到身后说了一句话,声音依然是淡淡的,可那么一句话却让绿吴从脊缝中都冷了起来。
“李阁老既然拍你来好好服侍我,那李小姐自然要恪尽职守,婉儿在我这里是个什么样子,想必你也是能看到的。”殷修的笑容淡淡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绿吴却不敢转头,只听到一阵脚步声过后,殷修像是躺在了床上发出了一阵舒服的叹息,“我曾经说过,只要殷某死了,李小姐自然可以带着殷某牌位回李家继续享你的荣华富贵。”
☆、第15章缘起
殷修现在对于孟卿的记忆只剩下了白占刻意隐藏之后想要给他看到的。
现在继续再在殷府呆着也没有了什么作用,他们还没能被传出转轮台足以证明这件事情一定还有后续。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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