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谢必安没有说话,只仰着头看他。

他身穿着白衣一人站在奈何桥上,周围一片片的色彩之中像是只有他一人,孤寂的可怕。

“谢必安——!”范无救眼睁睁的看着谢必安一身白衣渐渐被鲜血沾满,再也看不到往日的一丝洁净,他愤怒的嘶声高喊,可除了这样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范无救在这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发出了一阵无力的怒吼,声音回响几次渐渐归于平静,更显得悲凉。

“谢必安……”他将头埋在手心里面,滚烫的眼泪顺着手掌渐渐滑下,腹部胸口一阵阵传出就像是撕裂了一样的疼痛。

闭上眼的时候,他满眼都是最后一眼再看到谢必安的样子。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范无救突然响起,那一次在奈何桥上的时候,谢必安突兀的问的这么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从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天,可却只能这么无能为力的想要让他在自己的心中是最初的样子。

“长安……”范无救哽咽出声,鼻尖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身边浓郁的佛气升腾而起,他睁开了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莲台之上面容悲悯的佛像。

这里像是一个佛殿。

范无救无力的坐倒在了佛像跟下,双眼空茫的望着殿顶繁杂的花纹佛经,一身的黑衣盖身就像是一个古老的雕像。

高大的金身佛像之下,一身漆黑的无常神君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紧握着的手,百骨哀和黑色的日曜石同时掉落,就如同主人一样散发沉沉的死气。

虚空之中,好像是不知到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近乎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可即便如此,在如此空荡无一人存在的室内也发出了一阵阵的回响。

“我今日……是打算向你求亲的……”

“谢必安……谢必安……”黑衣的无常神君极其可怜的缩到了莲台下方的一个角落里面,怕冷一样的环住了双臂,口中一直不停的念着谁的名字,“长安……长安……”

☆、第36章还家

“无赦神君。”范无救身形一动,就发现在他身边有一个淡色的影子,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小沙弥静静赤脚站在他的面前,面容无悲无喜,眼睛半垂了下去。

范无救木然的抬头,看着四谛天不远处永远柔和不刺目的佛光,嘶哑的开口问道:“正音古佛何在?”

“古佛说,神君现在静不下心来。”小沙弥双手合十微微行礼,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神君需要一个倾诉者,弥帝是佛物,不带人间七情六欲悲欢喜乐,神君可随意倾吐。”

“倾吐什么。”范无救盘起腿,方才的脆弱像是都消失不见了一样,他将那颗日曜石紧紧的握在手中,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一阵阵刺痛,“长安在这四谛天呆了成千上万年,古佛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能做。”

谁都无能为力,就和他自己一样。

正音古佛大抵是早就知道谢必安的命数,可他即便是知道也没有任何办法。

都说佛家无情却又最有情,正音古佛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必安一步步死去……

范无救起身,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头而笑,散落下来的发丝顺着肩头脸颊滑落下来,双目空洞,脚步踉跄,在这空旷的四谛天发出了沉沉的回响,“他从前问过我,生离死别更害怕哪一个。”

名叫弥帝的小沙弥脚下像是一步步的生长着洁净的莲花,他只静静的跟在范无救的后面听着他像是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话也不插上一句。

“当时我说,生离打过死别……可现在想来,他不在了,却要我空留在这世间,带着他所希望的独自镇守奈何再几个万年。何其残忍。”

太阳自东方冉冉升起,太一神君驱赶着马车慢慢追赶着不停发出长鸣的金乌,黎明自天边再一次现出身影,在这四谛天带来了第一抹显得有些刺眼的天光。

一片光晕之中,黑衣的无常神君显得更加的孤寂了。

他忽然坐倒在了地上,环着双臂将头埋在了其中,忽强忽弱像是气音一样的声响缓缓传出,“若是他还活着,起码我还能和他再说说话……”

“即便是如同往昔,他不知道我的心意,只是对我笑一笑,虽然贪心更多,可我却足够满足了……”

声音渐渐随着风消失在空中,在他身后跟着的弥帝依然一字不发,直到太一神君的马车逐渐消失在天边,他才向后退了一步,“神君既然已经想了通透,古佛正在四谛殿中读禅。”

范无救撑了一下额头,看向了他来的路上,“那就是四谛天的魔障?”

“魔障?”弥帝歪了歪脑袋,没有什么表情却生出了一种在疑惑的错觉,“四谛天从来没有魔障。世人总给自己犯的错误找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可哪里有这么多妖魔神怪日日夜夜缠着。”

范无救说出口后自己却也是笑出来了,“小佛说的有理。”

“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他看向了后面已然恢复了一片光亮的四谛天,再也不复他方才来时的那一片乌蒙黑暗,“不过都是心有魔债罢了。”

范无救推开四谛天殿门时发出的一声回想丝毫没有引起殿内正在用心听禅的人的注意力。

正音古佛讲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就能让人听的懂,范无救找了一个蒲团盘膝坐在上面,乌黑的长发与黑袍,猛地一看还真的是认不出那里坐着的是一个人。

这一次停经一直讲了许久,久到范无救已经不记得外面几次日升日落,弥帝手捧着莲台又换了几次烛火。

正音古佛消失在莲座上的时候,范无救才站起身,他这时候才惶然发觉,他的腿已经麻痹了很久,就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了。

“无赦神君,古佛正在殿内。”弥帝自他身边出现了一个虚影,说完了一句话之后就消失不见,除了范无救之外,谁都没有发现。

范无救恭敬的在外面叩了三首才进了内殿,正音古佛身穿着质朴的僧袍正端坐在蒲团上面垂目默念经书,范无救在他前面坐了一会儿,才见正音古佛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看上去非常悲悯,神色之中像是容纳了万物一样的眼,只是这么看着,心里就好像可以平静下来了。

“无赦神君。”正音古佛嘴唇轻动,“你可知道,世间三悲为何?”

范无救想了想,“世间传言,人生三苦不过是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才若残烛。”

“这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那么你呢?”正音古佛的声音就像是儿时在母亲怀中一样的慈祥,范无救的心绪渐渐沉寂下去,仔细想了想,“温饱无忧足矣。”

“那是你的从前。”正音古佛像是在笑,“不论是谁,欲望总是与日俱增的。心如死灰一词,也不过只是一瞬间会出现的而已。”

“现在。”范无救垂眸淡笑,“只要长安能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那么你觉得,长安是什么样的孩子?”

什么样。

范无救出神的想着,“长安总是很好,不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我。什么都不和别人说,什么都能做到,什么脾气都没有,什么火都不会发。”

“比之巫颂又如何。”

“巫颂鎏苏?”范无救看正音古佛点头,他才皱眉道:“他们两人……像是兄弟。”

“这两个孩子都是养在我身下,从小所听所受全然是佛家无我,这样的性子,是佛,而不是他们本身。”正音古佛一手虚画出来了三个一只小凤凰,一座小山,一条小蛇,一条龙和一个人。

“凤凰是溪城,山是溪山,人是你。”正音古佛将之一一排列开来,“溪城看似整日在笑,可他却从来都最是一副玲珑心肝,溪山为常人身形时最为憨厚,却最是赤子之心。你是如何,便不用我再细说。”

“这三人,都是长安养在身边的。”正音古佛又将手比到了另一边,“白蛇是仙煦,看起来睿智,却从来都是粗中有细,白龙仙寻,看上去虽然总是乖巧无害,内里却也都是精灵古怪的调皮捣蛋。我将这些说与你听,你又觉得如何?”

“长安和那位巫颂是一模一样的性子。”范无救垂眸,“三十三重天上的乱事正是这个时候,巫族灭了族,巫颂不知所踪。冥府的无常神君为了冥府祭了封印,所有的一切,他们全都自己背负了。”

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表现出来的全都是一个样子,可带出来的人性子却全然不同,都保持住了自己的本心,没有被别的东西沾染。

从另一方面来看,又何尝不是他们所希望的呢。

谢必安从来不会说他想要什么,他只会笑着对所有人说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他日日夜夜跟他在一起,却连他喜欢什么都没能特别发现出来,就连饭菜都没有哪一个多吃一些,生怕自己喜欢上什么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一样。

这样的性子,着实是不讨喜。

范无救低低一笑,“多谢古佛。”

“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你又何来谢字?”正音古佛长长念了一声佛号,“凤王已经在我那颗菩提树下诵经了整整万年,菩提树仙哭诉许久都没有用处,长安既然将凤凰蛊交与你带了出来,你就和他见一面吧。”

“凤王长歌?”范无救愣了一下,随后道:“长安并未将凤凰蛊……”

不对,谢必安是给自己吃了一颗东西。

范无救再转头的时候,身后已经又恢复了一片迷雾,他只好回头顺着灵感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走,一手却捂上了自己的腹部。

谢必安不可能什么都不告诉他就将凤凰蛊交给自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谢必安没有告诉他,而他不知道的东西。

☆、第37章还家

正音古佛并没有给他指出菩提树所在,范无救漫无目的的顺着直觉和佛气最为旺盛的地方走着,果然周围雾气渐渐扭转变换,他像是迈入了一个不同的境地,步步都走的非常艰难。

在这里他像是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在人间的时候。

每日饿的就像是没有力气走路,经常缩在一个能够晒到太阳的地方一躲就是一整天,偶尔运气好了会碰上花钱大手大脚的公子小姐将不吃的东西丢在一边,一群乞儿就会蜂拥而上,被那些养在蜜罐之中的‘上等人’用着厌恶、惊诧以及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

这样的地方,不论是谁都用不得一丝法力。

范无救握了握拳头,除了他自己本身的力气之外一丝灵力的波动都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的檀香气息在这四周慢慢的蔓延开来,他想顺着香气的味道追过去,可失去了灵感的鼻子已经很难做到这些了。

于是他就依然顺着自己的感觉向着一个方向慢慢的走,一直到终于发现了一颗像是生长在空中的岛屿之上的菩提树。

这里是四谛小无言天,菩提树下是菩提岛,是一只随着正音古佛一起飞升的佛兽四谛兽负责支撑着,只是现在看去,范无救却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隐藏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龙身。

菩提树真的很大,他一直走到了跟下才发现,这里就连一片分枝上面新长出来正在抽枝摇摆的树叶都要比他大上许多。

“来者何人?”一个听上去极其严厉又空茫的声音自虚空传来,范无救顿了一下,压住了自血脉上升起的惧意扬声答道:“冥府无常,范无救。”

“无常神君?”声音问了一声,在范无救的面前飘出了一朵浮云,范无救双脚踏上去站稳,才听着声音又道:“长安神君如今可还好?”

范无救僵硬一笑,没有说话。

那个声音见没有回应也就不再继续出现,只是架着云朵将范无救送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凤王已经修出了万象金锣印,你身上既然带了凤凰蛊,就直接去找他吧。”

“你能看出我有凤凰蛊?”范无救抬头走到了岛屿边缘的位置向下看去,云层之中有硕大的青色鳞片隐现。

他一直以为撑着这里的是四谛兽,却没想到居然是一条青龙。

“古佛于我有恩,敖顷无以为报,只以龙身代下凡的四谛兽撑起小无言天百年报恩。”

“原来是西海龙王。”范无救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了一礼,随后笑了一下道:“长安曾经与我说过,他和巫族那位巫颂与龙王关系甚好。”

“你来了这里多久?”敖顷突然问了一句,范无救不怎么明白,道:“我自己估摸着,时间至多也就是月余的时间。”

“月余的时间?”龙王大笑了一下,在范无救面前出现了一个淡青色的影子,长发青黑垂在身后,额前有代表龙族的龙角,“从你进这四谛天到现在,人世间已过去了百年不止。”

“你来的时候,天上乱事频发,巫颂鎏苏跃下诛仙台生死不明,吾孙仙寻有幸得巫颂照料,求得在正音古佛座下听经百年的机缘褪蛇化龙,现在算起来,四谛兽即将回天,我负责架起这菩提岛的日子也将要到了。”敖顷化出的形体并不是很坚实,可说出的话却让范无救沉默了良久。

“四谛天内日升日落不过来回几次,冥府人间就过了百年?”范无救垂眸摇了摇头,“都说佛家无日升,无日落,无时间,无良刻,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冥府的无常神君为何来了这里老夫并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就在树下诵经,百年间从未停下一瞬。”龙君感叹道:“也是一个痴心人。我仿佛记得道南天的这位凤王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为谁祈福。”

“多谢龙君。”范无救行了一礼,看着青色身影消失,这才转身向着龙王给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夫在这四谛天呆了百年,收货也是良多。前些日子做了个梦,冥府有位山主机缘便在西海中央,若是神君日后得了空,不妨去看一看。”龙君在范无救背后高声说了一下,随后道:“西海上方有一岛屿名为浮琼屿,岛下便是水神海又所暂时栖居的水精寄居之地,海又宫殿深在海下万里,若想要下去,老夫愿助一臂之力。”

“如此便多谢龙君。”范无救又是拱手道谢,一直等到再也没有人回声才继续迈开脚步。

长歌所在的地方其实非常好找,菩提无色,虽然外面看上去像是点点绿色点缀着树枝,繁茂无比,可菩提无树,是道家自古相传的一段话。

在走到一个转角的时候,范无救听到了有一阵阵梵语传来,引得周遭的气都像是在微微震动。

他恍惚记得从前谢必安曾经跟他说过,有些人重复着念着佛经成百上千年,若是机缘得当,便会有一能力,名为言灵。

顾名思义,也就是出口即为咒语,即便不能直接成事,却也可以在旁佐助着事成。

长歌背对着他席地而坐,满身红衣似火,光晕流转,却又像是定格在了一个地方,极其的不协调。

“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范无救一直站在长歌的面前,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干脆也一起跪坐在了那里。

长歌终于睁开眼睛,看上去就像是死水一样的平静,范无救看着他的双眼,不知怎么得,就像是可以看到在失去谢必安之后,万年以后的自己。

他现在满心希望在他走出四谛天后就可以找到让谢必安活过来的办法,大概当时的长歌和他抱着一模一样的心思,从希冀到失望,反反复复数次,就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都随着时间的消失而被湮灭在这无形的长河之中。

他觉得长歌诵经的举动就像是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他甚至已经没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愿望,只是想着,好歹能做些什么,就都是好的。

范无救一瞬间觉得很悲哀,他垂眸将百骨哀放在一边,黑曜石已经被他镶嵌在百骨哀的顶端,一片白色之中突兀的一点很是刺目。

“长安让我来找你,告诉你我身上有凤凰蛊。”范无救开门见山,也不再说什么题外的话。

长歌如同死水一样的眼珠转了过来,金红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范无救,“是长安神君托你,将凤凰蛊带来的?”

“是。”范无救面无表情,其实谢必安并没有托他做什么,他只是想将自己禁锢在这四谛天千万年,他希望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对他的记忆慢慢的变淡,就像是从前他想尝尝肉香,可当肚子填饱了之后,反而对肉没有什么期待和渴望了。

“他就没有告诉过你,凤凰蛊是因何存在的吗?”长歌笑了一下,妖艳的脸上是和曼珠截然不同的傲然,那是生为凤凰与生俱来的骄傲。

“现在所有的凤凰——包括我在内,除了涅槃的本能,已经没有谁可以在死后留下凤凰蛊了。”长歌慢慢的道出凤凰一族的事情,“长安交给你的凤凰蛊,并不是溪城自己留下的。”

不是他留下的,所以什么都不能做。

长歌微微垂下头颅,发丝从脖颈边上滑落,瘦弱的颈骨像是一用力就可以折断一样,“他在祭了业火前便已接了凰王的凰印,凰宫那里有一个上古的凤凰留下来的凤凰蛊,可那是一颗死蛊。”

“那是一只因为配偶无法涅槃而死去,入了魔道的凤凰,在我手上上万年……上面的灵气繁衍变迁,我始终没能将它粉碎,却被溪城当作了良药。”

范无救听着这段话,突然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锥心的疼痛,眼前像是闪过了一幕幕的画面。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的看着张张脸在他面前飞速闪过,随后嘴巴不受控制一样的艰难张开:“你以为,当日溪城被凤凰一族不容,两位八根金翎的父母为何要带着他逃离道南天?”

那一幕他并未亲眼所见,可谢必安却告诉过他。

两位金翎凤王放弃自己涅槃的机会想要那只小凤凰破壳而出——可谁都不知道,涅槃的本能是他们自己放弃的,还是本身就有谁不能的。

长歌捏着经书的手一紧,就听范无救继续说道:“这颗凤凰蛊确实什么都不能做。”

他将凤凰蛊逼了出来,吐在手心中央,“他只是一个用来提醒我和你的钥匙。”

“那位入了魔道的凤,若是我没有猜错,恐怕当日便是凤王。他的伴侣自然是凰王,可身为凰王,十二根金翎加身却无法涅槃,因此这件事情一定是整个道南天的丑闻,甚至就连你怕是也只知道一星半点。”

“凤凰相继死去化灰,只有凤王留下了一颗凤凰蛊,可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有孩子——而那个孩子,又是不是有涅槃的能力。”

☆、第38章还家

长歌手指一颤,手中的经书一个没有拿稳便掉落在了膝上,翻开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工整流畅的字迹,可他却一点再看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怎么就能断定,溪城不能涅槃?”

“业火化灾。”范无救断言肯定道:“溪城弱真的可以涅槃,单凭他凰王的凰印便已经可以代他一死,可他不能。”

长歌久久的沉默下来,许久才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告诉我这些……”

“若是再一次落空了,我又要怎么办呢。”他从地上站起来,长长如同凤凰尾羽一样的长衫拖在地上,像极了一团跃动着的火焰。

范无救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你可以让溪城活过来,就看你愿不愿赌这么一把。”

只要溪城活过来,说不得谢必安也可以回来。

谢必安可能做的并不单单只是要祭封印,而是要同时在这不能再拖下去的一刻让万年前因他而死的溪城重新活过来。

复活一只凰王,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条封印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没有任何人知晓,可无上天三千妖魔存在亘古存在,至今共有多少年甚至都没有谁知道。

“好。”长歌轻轻应了一声,转身接住了范无救手中的凤凰蛊,转身朝着范无救来时的方向走去,“与其在这里畏畏缩缩再空耗几个万年,倒不如放肆的博一把……”至多,也就是继续伴着青灯古佛的下场了。

范无救在菩提树下呆了很久,半跪在长歌已经静静端坐了万年的树根之下,看着那两个已经被磨得十分圆润的青石台阶,不一会儿伸手触碰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开始接引他的小沙弥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头上依然是有八个浅色的戒疤,双手合十在胸前,姆指处挂了一串圆润黑沉的佛珠。

“古佛命我前来送神君一步。”弥帝一步一个淡色的莲花朝着范无救一步步走来,“神君既已有了思绪,症结所在还属地府,倒不如去找一个干净。”

四谛天日升日落兜转了不过几回,冥府人间却已经过了足足百年。

百年的时光啊。

范无救垂眸,跟在了身穿素色僧袍的小僧背后,一步深一步浅的慢慢的离开了四谛天。

加诸在身上的禁锢一瞬间消失不见,久违的灵力又渐渐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范无救握了握手,百骨哀就显现在了手中,发着淡色的光芒。

他微微一笑,“我们去找长安。”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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