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厉完全没有想到,极端技巧和凡真修为的叠加,竟会令本体彻底崩溃。极静,让敖厉从一个微观的角度,感知着本体的一切细微变化。
如丝般的血妖元力,似附骨之蛆般缠绕在一条条肌肉间,不断破坏着肌肉的活性。敖厉心中不解,虽然血妖元力,要比方小亦的凝冰元力强上不少,但也不至于达到破坏本体活性的程度。
本体的特别变化,让敖厉不断在幻境中,模拟起相似的过程。一时间,他竟忘记了死亡,但死亡威胁,却不会因为忘记,而消失。肌肉活性的丧失,意味着敖厉的肉体在慢慢坏死。
凡真在敖厉身边,静静坐了几天。她那绝美的脸上,不时流露着各种难解的情绪。她的眼神中为什么会迷离?在迷离中为何会存在恐惧?
“小真儿,生日快乐。这是魔道第一秘典,血妖真经,你要好好学”凡真耳边似乎又回荡起,十岁生日时,母亲的话。
“妈妈,我怕,我不喝血”
“妈妈,我痛”
十岁的凡真,没勇气将血妖真经练下去。第一秘典,不付出更高的代价,凭什么第一?凡真的母亲,目睹周身溃烂的凡真,终于心软了。当凡真痊愈后,她再没提过血妖真经的事,日子似乎回到了,以往的美好。
“你白云殿,为何带领擎天各剑宗,偷袭我厉鬼朝天宗!”
“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铲除魔道第一宗门,你当我们替天行道吧。”
这人淡淡的声音,凡真永远不会忘记。
那年,凡真从父母的尸体下爬出,她看着一张张,泡在血泊中的熟悉面孔、看着一截截残肢断臂、看着一个个不能瞑目的眼睛,感受着父母逐渐冰冷的身体,凡真终于学会了残酷、冷厉、狠毒,更重要的是,她学会了对自己的残酷,所以,凡真成了万世血妖。
天下没人知道,厉鬼朝天宗的少宗主,竟会是万世血妖。
两行清泪,随着凡真的回忆,从她眼中流出。凡真也许知道了,她为什么不能杀敖厉。
三次转世,三次登上擎天峰,但凡真从没打败过白云殿主。
经历万年沧桑的凡真,看的比谁都透,比谁都远。她知道,即便她再次登上擎天峰,也抵挡不住,白云殿主的“浑天剑意。”而敖厉的极端杀戮,在本质上,比浑天剑意更加凌厉,更加极端。
“浑天剑意”毕竟是以飞升而创的剑诀,极端杀戮却是为杀而杀的技巧,除了杀,它根本没有别的意义,杀即是它存在的价值。
“也许只有敖厉,才能破解白云殿主的‘浑天剑意’。活了这么久,还怕融合吗?除了心愿,还有什么留恋的?”想到这里,流着泪水的凡真,竟松了口气。
“我为什么会轻松?”凡真微微一叹,不再去想,她下意识将“借口”这两个字忽略了。
凡真那如温玉般的纤手,轻抚在敖厉已呈死灰色的面庞上,感受着掌心下的僵硬,她轻声道“你为什么,要对自己,残酷到如此地步?”
凡真有过经历,也拥有万年沉淀的智慧,也许只有她,才能看出敖厉本体逐渐坏死的根源。
敖厉长年的极端杀戮,意志力的高度凝聚、对本体的残酷磨砺,已经伤及了性命根本,让生命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以常理来说,生灵根本不可能,将本体损耗到如此程度。
因为本体的自我保护,远远高于意识的命令。但敖厉那强大的意志力,却突破了这一限制。以至于,最终将本体损耗到无可挽回的程度。这种损耗,不光在于本体,更包括精神,一切性命相关,俱在损耗之列。
量的积累,终能引起了质的变化。
在“大修罗幻境”中,敖厉的意识在慢慢模糊,魂魄也有了消散的迹象。魂魄作为性命的表象,它已承受不了,意志强加于它的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