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你醒了没有?”那伙计在门外听见里面响动,赶忙又问了一句,宇文远这才愣怔过来,没好气道:“醒了,你有甚事?”那伙计在门外语带笑意道:“午间给你预备酒菜那两位客官回来了,正在楼下用饭,我特地上来告知公子一声。”
“回来了?”宇文远听见那二人回来,登时精神一振,一开门见那伙计满脸笑意站在门边,顺手掏出一锭银子又给了他,那伙计顿时眉花眼笑,指着楼下正在用饭二人道:“就那那一老一少,刚刚回来不久,方才还问公子你来着”此刻天色已晚,楼下早已灯烛辉煌,宇文远放眼瞧时,倒是一愣,那老者果然是腰弯背驼,一脸麻子,形容有些渗人,只一双眼睛在烛光下十分明亮,却并不是杨七叔模样,就是那年轻之人,背后看去也是身形瘦小,不似杨霖模样,心中不免一阵纳闷,自己在何处结识这般二人来?只是他两人既然认得自己,想必有所来由,便信步下楼,径直朝这两人而来。
“哟,本主儿来了!”那驼背老者早在宇文远在楼上观瞧之时就已看见,此刻见宇文远一脸诧异过来,登时面带笑意对那公子到,却是山东口音,那公子也是一回头,宇文远更是诧异,此人容颜清秀,倒是十分俊朗,眉宇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只是他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两人,这二人究竟何以认识自己?
“承……承蒙两位关照”宇文远心中虽有几分好奇,只是现如今在异国他乡,这两人身份不知,心底不免也多了几分戒备,摸了摸腰中两把短刀,这才迟疑道:“不知我在何处曾与两位相识,让两位如此照顾?”那驼背老者道:“公子您贵人多忘事,咱们曾在你临安庖丁楼中见过,也曾蒙你多多招待,难道你记不得了么?”
“庖丁楼?”宇文远心中更是不解,若说庖丁楼,自己当日虽是余南山儿子身份,但每日里所做,不过是些跑前跑后,招待客人的活计,难不成自己曾招待这两人来?若是这样,自己不曾记得倒是也说的过去。
“还未请教两位贵姓?”宇文远对那公子一拱手道:“何处人士?不知几时曾到过庖丁楼?”那驼背老者在一旁笑道:“公子爷,人家来盘咱们底子了。”那公子却甚是奇怪,只是面带微笑,一语不发,只是那笑容总是让宇文远觉道一丝诡异,从未见过有人笑的如此别扭。
“我家公子姓姜,老汉自然也跟着姓姜,不过咱们知道你姓宇文,不用通报了。”那驼背老者倒是痛快,只是从头至尾都是他在说话,这姜公子绝不出一声,只是点头摇头而已。
“公子爷”那驼背老者看看四下,对那姜公子道:“此处人多嘴杂,不是说话处,咱们还是请宇文公子到个清雅僻静处叙话不迟,不知你意下如何?”那公子看着宇文远点点头,只一瞬间,宇文远猛然觉得这眼神有些似曾相识一般,见他起身向外便走,便也跟着起身而来,驼背老者等两人离座,这才自桌下拿出两柄剑来,提在手上,跟着出来。
几人走到屋外,那驼背老者看看天上朗月当空,似乎颇为满意,当下领头前行,那姜公子便示意宇文远跟上,宇文远见他手中多了两柄剑出来,心中不免存了几分戒意,不自觉握了握腰中两把短刀,这才有些迟疑跟上。
“宇文公子,你来中都可是寻人么?”这驼背老者和姜公子带着宇文远,说是找一个清雅僻静之处,却一路向着城边偏僻地方而来,一直走到一处野地里,四望了无人迹,那驼背老者这才止住脚步,回头问宇文远到。
“不错!”宇文远见他二人带自己来到这荒凉地方,心中早已戒备非常,右手轻按千牛短刀,左掌微微提起,蓄势待发,这才回道:“两位既然对我如此知根知底,还请两位说明白了,两位如何知道我姓名,又怎地知道我是来寻人的?”
“唉,你寻的那个人,寻不到咯”那驼背老者忽然笑道:“你寻的可是那临安城韩世忠韩元帅的孙女,名字叫做思玉的?”宇文远顿时脸色一变道:“正是,我师姐如今人在何处?”
“嫁给我家公子啦!”那驼背老者一脸得意之色道:“她一个女娃娃家,竟然想来刺杀当今皇上,好在我家公子眼光犀利,一眼识破她的行藏,为了不让她前去白白送死,索性便娶了她,如今正在已是我家公子夫人了,因此咱们知道你的来历,也知道你所为何来!有道是也应攀折他人手,这般一个如花似玉、青春美貌的妙人儿,算是折在我家公子手中咯!”那姜公子听驼背老者这般说,只是面无表情,眼中倒似乎带着一丝黯然。
“当真么?”宇文远看着那驼背老者,心中不住盘算,就算自己师姐被人识破,也不可能就此嫁人?但那句“也应攀折他人手”却是自己怀中那纱绢上之话,若不是思玉告诉他,如何能知道这般详细?只是自己心中仍是难以相信,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可否让我见上师姐一面,若是她亲口所说,我便转身南归,若是有人逼迫……。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手下无情!”那驼背老者故作惊讶道:“啧啧啧,少年人如今还是这般气盛,倒不知你手下怎样个无情法,须知这里可不是那临安城,乃是大金中都所在,若是有些决撒,小心无人来救哪!”
“废话少说!”宇文远此刻越来越觉其中有异,这姜公子自始至终一语不发,全是这驼背老者说话,若是自己师姐真在他两人手中,就算嫁为人妇,知道自己北上来寻她,为何连一面都不肯见?就算心中有愧,此生都不愿相见,又何必将自己带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来说话?当下右手轻轻一抹,千牛短刀寒光一闪,已然拿在手中森然道:“两位该不会就是甚么群山会中人罢?或许这位姜公子跟着金国皇帝还有几分亲?快说我师姐何在?速速带我前去,如若不然,咱们只好刀下说话了!”
“啧啧啧,动了兵刃了”那姜公子见宇文远已是有些发急,不住给那驼背老者使着眼色,那驼背老者倒似浑不在意道:“你有兵刃,我们就不曾有么?既然要刀下讲话,那先试试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着拿过一柄剑来,往哪姜公子面前一递道:“去,试试他功夫如何!”言辞中哪里像个老仆,倒似命令这姜公子上前一般,那姜公子倒是一跺脚,似有几分不情愿之意,一把抽出剑来,看着宇文远呆立半晌,这才挺剑上前。
“来的好!”宇文远见他剑光一振,倒也有几分模样,冷喝一声,刀光就空中急刺而出,出手便是解牛刀法之中太极刺,刀锋疾刺而出,那姜公子见他这一招来势极快,已是不及拦挡,却见一道身影自身边一闪而过,刀锋破空之声甚是尖锐,直刺他身后那驼背老者。
“好小子!”那驼背老者不料宇文远这一招竟是对他而来,身形急忙一晃,堪堪躲过这一刺,宇文远心中顿时再不犹疑,这姜公子剑法上虽是有模有样,但他一看便知这剑法空有招式,却无内力,当前真正大敌必是这驼背老者,因此一出手便直取这老者,见他闪开之时身法极为敏捷,心中更无疑虑,手中短刀上下翻飞,尽是解牛刀法中精妙招数。
“这路刀法是谁传你的?”那老者在宇文远刀影中悠然自若,左右来去如入无人之境,百忙中竟然还问起话来,宇文远见他如此轻松,心中不免有些震惊,看来这老者绝非易于之辈,心中一动,左手在腰间也是一抹,小青刀铮的一声出鞘,青光闪烁,走的却是望海潮掌法的路数,直奔那老者而来。
“嚯,以刀为掌,远哥儿狠的紧啊”那驼背老者此时被双刀夹攻,再难如方才那般优游自若,身形猛的一长道:“那咱也动动兵刃罢!”说话间手中长剑一声啸响,脱鞘而出,月光下一片湛青光芒流转不定,旋即便化作一阵剑影,对这宇文远而来。
“青霜剑!?”宇文远见他这把剑出鞘已是一惊,当时在卢家庄之时,括苍剑隐迟老道曾以此剑授徒,并将这把剑赠与卢颖儿,此刻怎地在这驼背老者手上?再看那老者,青霜剑在手,哪里还有半分驼背模样,手中剑柄虚握,剑身招式飘忽不定,却不正是括苍剑隐平生绝学虚空引!
“你是迟道长?”宇文远登时一声惊呼,手中两把短刀竟然停了下来,那老者却是一声厉喝道:“你先接下这一剑再说罢!”宇文远心中一凛,但觉剑光寒气扑面而来,心中哪里还敢怠慢,脚下一错,千牛刀向前画出一个半圆,已然使出八卦解的招数来,小青刀却横胸前推,谨守要害,就听叮当几声鸣响,刀剑已然相交,见那剑尖却从自己千牛刀下蜿蜒而过,赶忙小青刀一递一拖,将剑锋拦在身外,这才闪身退后,满脸惊异,再看那姜公子,早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水来,到了几滴在手掌上,在脸上用力抹了几抹,露出原本清丽面容来,不是卢颖儿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