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思玉见郑润儿一脸英气侃侃而言,言谈举止已是有些武林中人意思,同卢颖儿都是颇为佩服一笑道:“没想到润儿妹子现如今对这武林故事也是了如指掌,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再过些日子,我和你颖儿姐姐只怕要及不上你喽!”郑润儿被她这一揶揄,脸上顿时红霞飞起,有些扭捏之意,这才多少能看出几分当初小家碧玉的意象来,黄诠看着郑润儿也是一笑,擦了擦嘴道:“我们这次来,乃是跟着几个淳于家之人到此,他们似是要来临安踅摸一样东西!不过这几日间,我和润儿妹子已是探听的有些明白!”
“甚么东西?”几人顿时都是神色一紧,知道此物必然非同寻常,异口同声问到,黄诠却是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面色凝重看着几人道:“沥泉枪!”
“沥泉枪?!”几人闻言都是满面不解,就见郑润儿点点头,看来两人这几日果然没少辛苦,沥泉枪几人岂能不知,此物乃是当年岳飞手中长枪,枪长丈八,酒杯儿粗细,全身以混铁精铸而成,枪柄上一条飞蛇从尾盘绕至吞口处,因此多有人传言此枪乃是怪蛇所变,其实乃是以讹传讹之语,沥泉枪乃是古传名枪,枪柄上所刻实为上古八神兽之一腾蛇,取义自一代兵法奇书《鬼谷子》中所言“如腾蛇之所指,若后羿之引矢”之语,因此岳飞一生行兵,无不先行广遣斥候窥探敌情往来,将领才智,知其虚实动向,绝不贸然轻进,及至大军一出,则如腾蛇飞空,箭矢离弦,直捣黄龙,绝不空往!所以虽有敌众我寡之时,仍能大胜而还。就是岳家枪法招式也是如此,不出则已,一出则必取人之所不能救,当年杨再兴与罗延庆,一为山后杨家后人,一为隋唐十六杰第七人罗成后人,家传渊远,都是天下极精通枪法之人,不料武举比试之时,两人并力,却双双败在岳飞一招败枪之下,就此再无抢夺武状元之心,意兴萧索而回,至于小梁王,更是逼迫岳飞在校场立下生死状,结果在沥泉枪下落得个一命呜呼!此时淳于中命人寻觅沥泉枪下落,究竟是何意思?
“当年岳帅蒙冤身死……”思玉出身韩府,自是知道其中一些隐情,皱着眉头道:“府中留下三样宝物,其一是一本兵书,乃是岳帅毕生心血所成,被官家收缴没官,据传闻乃是藏于大内,其二湛卢剑被岳家二公子随身佩戴,带去滇南,其三便是这沥泉枪,却是下落不知,多有人说当年因此枪不易携带,岳家二公子将此枪藏于临安一处隐秘地方,也有人说此枪被当年岳帅故旧所得,更有甚者,说此枪乃是海中奇珍,岳帅既死,此枪便化为蛟龙,复归大海!淳于中如今要寻此枪,难不成…...是这枪中还有甚么隐秘么?”
“不可能!”宇文远也是满面猜疑道:“这枪又不是岳帅所铸,通身上下实铁一块,哪里能藏的住甚么隐秘!”黄诠也是沉吟道:“或许那枪身上有甚奇怪之处!岳帅使这枪时日也长,上面或有甚么言语传世也未可知!”卢颖儿摇摇头沉吟道:“不会、不会,但凡名枪必用异铁,寻常刻刀在沥泉枪上必然刻不出字迹来,唯有用剧毒腐蚀之法方可,岳帅爱此枪甚于性命,决然不会用此法!”一时间几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也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家哥哥,你想必是猜出些端倪来了!”宇文远正在心底乱琢磨之时,猛然见李徒郎看着桌上酒杯一脸冷笑,情知他心中必有计较,李徒郎闻言一怔,站起身来道:“我先让你们看样东西!”说罢起身出去,不多时便进门来,伸手一挥,满屋刀光闪烁,竟然是他那把长刀!众人见他拿着这把刀来,都是一脸愕然,只思玉脸色忽然一动道:“定唐刀!我知道了!李家哥哥意思,是那沥泉枪跟你手中定唐刀一般!是也不是?”李徒郎手拂长刀,点点头冷笑道:“正是如此!”卢颖儿同黄诠两人也是低头沉思半晌,顿时面上恍然大悟,只宇文远与郑润儿仍是不知,眼光颇为不解看着几人!
“宇文兄弟!”李徒郎长刀自手中缓缓而过,看着宇文远笑道:“我在草原之时,契苾部落不离不弃,却是为何?”宇文远一愣道:“为何?岂不是因你是李唐后人么?”思玉此刻已是全然明白,轻轻一瞪宇文远道:“若只是后人二字,如何能有这般忠义!李家哥哥所说意思,乃是说这定唐刀乃是当年李唐太宗所传,世为至宝,有此刀在手,便能号令那些部落英豪,如今淳于中也是此意,方才润儿妹子说了,淳于中虽有家主令牌为号,在两淮想号令群雄也是有些勉强,不过两淮当年乃是岳帅鏖战之地,若是能寻到这杆沥泉枪,莫说两淮群雄,就是江南武林,怕是也要云集淮阴!只是不知他手下那些人寻到此枪下落没有?”宇文远同郑润儿这才大悟,看来这沥泉枪决然不能落在淳于中手里,众人不禁都是看着黄诠一人!
“倒是有些端倪……”黄诠此时既知淳于中寻这枪用意,脸色也颇为郑重道:“那几人似乎从哪里听了一句隐语,似是说这沥泉枪下落,不过我看那些人是抓瞎,这几日在西湖边寻了好些人家,只要找一个甚么姓黄的!”卢颖儿闻言噗嗤一笑道:“倒是可怜这些人,到处寻一个姓黄的,却不知姓黄的天天跟在他们后面!”众人闻言都是一笑,宇文远却是赶忙问道:“兄弟你可曾打听到那句隐语是甚么了么?”
“那是自然!”郑润儿见宇文远问起那句隐语,一脸得意道:“我跟诠哥跟了他们这么些日子,若是连这一句隐语都偷听不到,岂不是白白费了这么些功夫么?再说他们整日里念叨,怎么也听到了,不过我和诠哥也不知那隐语是甚么意思,只有两句,永明遥望黄妃处,蛟龙卧伏听华严!诠哥曾说看其中意思,跟姓黄的或者无关,乃是在一座寺庙之中!只是这临安寺庙繁多,也不知哪一家有甚么华严堂,华严庙,那些人又净顾着寻找黄姓之人,我二人生怕自己理会错了,因此只是紧跟那几个人,反正他们若是寻到,我们便动手抢了便是!”
“若是如此,蛟龙之语便是说那沥泉枪了!”宇文远听了这两句隐语,也是不解其意,诸人之中,以思玉对临安最是熟悉,不觉都是瞧着思玉,卢颖儿却是一手拿着一只筷子,轻轻敲着面前酒杯,皱眉低头不住念诵那两句隐语,思玉便笑吟吟端着一杯酒看着她一语不发!颇有几分悠然自得之意!让众人都是大为不解,难不成思玉对此都全然不知,倒要卢颖儿来解这谜团么?
“我明白了!”卢颖儿想了半晌,脸色忽然一动,看着思玉道:“我知道这隐语所说乃是甚么地方!”思玉也是面露诧异道:“颖儿妹子果然不简单,对这临安旧事,想来也是知之甚详!你我各自写在桌上,看看可是一个地方么?”卢颖儿登时一笑,也不顾众人面面相觑,同思玉都是手沾酒水,就桌上写下几个字来,几人起身看时,两人面前都是一模一样,乃是雷峰塔三字!
“怎么会是雷峰塔?”宇文远众人此时人人一脸迷茫,雷峰塔他几人都是知晓,乃西湖十景之一,有名的雷锋夕照便是出自于此塔!只是如果从这两句隐语中猜出雷锋塔来,却是丝毫不知,也自将那两句隐语翻来覆去念叨,再看思玉同卢颖儿都是一脸笑意,思玉便道:“颖儿妹子,你便说开了罢!省的大家猜的心急!”卢颖儿也是浅浅一笑道:“其实这两句也算不上甚么隐语,淳于中那些手下,但能在西湖边寻个上了年纪之人,这两句话便不解自明!便如黄家哥哥,其实多少已是猜出几分所在了!”
宇文远几人听她话中意思,都是一愣,看来这枪还真是藏在一所寺庙之中,卢颖儿也是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同思玉轻轻一碰,一口饮尽道:“所谓永明,便是今日所言净慈寺,当初乃是吴越钱忠懿王为尊奉高僧永明禅师所建,因此永明遥望,便是自净慈寺登高远眺,眼中所见正是雷峰塔,不过这雷峰塔也是后人称呼,当年也是吴越钱忠懿王为自己一位黄姓妃子而建,因此也叫黄妃塔,后来钱王举两浙之地入宋,天下从此一统,这黄妃塔也因其地建于雷峰,因此改叫雷峰塔,所以这沥泉枪必是藏于雷峰塔下!”
“照这般说,看来是雷峰塔无疑!”众人至此已然明了,宇文远却仍有几分疑惑道:“可那二一句华严,又是甚么意思?”思玉见他仍是有些疑虑,脸上莞尔一笑,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弹道:“那雷峰塔下条石之上,均都刻有《华严经》经文,若是沥泉枪在哪里,可不就是如同听讲华严经一般么!”宇文远这才揉着额头一笑道:“原来如此,我倒也见过那些经文,只是不知那是甚么文字罢了!既然咱们已是知晓那所在,那咱们今夜索性便去将那沥泉枪取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