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被你们藏到何处去了?”鬼医话音一落,宇文远早已身形一闪,到了那槛车旁边,伸手抓住一人厉声喝问,这几个汉子也是被方才那一场激战惊的有些魂不附体,原以为万山庄主一出,定然全场披靡,哪里料到半路杀出个宇文远来,竟然跟万山庄主斗了个不分伯仲!虽是如此,被宇文远这一喝问,也是醒过神来,几人眼光对视,脸上一片绝望之情,都是默默瞑目受死之意,看来是宁死也不肯说了!
“说罢……事已至此,万……万山庄已然顾不到你们了!”麦长云神色黯淡,拖着铁杖过来看了看几人道:“你们原本是内宫侍卫罢,今日事发,宫内你们已是回不去了,你们庄主此番让你家皇帝一番筹谋灰飞烟灭,你家皇帝想必也不肯善罢甘休,今日不说,只怕那和尚一旦有事,连这江南武林,都容你们不得!”
“麴……麴总管……”那几人见麦长云如此说,倒都是神色一沉,麦长云曾潜在金国宫中为内卫总管,于他几人说话多少有些份量,其中一个领头之人便道:“你老人家虽是说的不错,但咱们兄弟实不知那和尚那里去了,咱们兄弟只是将那和尚偷偷换了出来,将庄主扮作和尚藏了进来,至于和尚被带去哪里,咱们兄弟确实不知,咱们庄主行事极为隐秘,从来不许下属互相打问,一经发现,立时处死,就算今日你老人家开口,咱们也只能说,或许那和尚未离中都附近,或许已被人带去他处了……”
“远哥儿……放了他们罢……”麦长云见这几人虽是神色惶恐,眼露畏惧,却仍是挺直身子,也是长叹一声道:“看来他几人也是毫无所知,咱们还得另想办法才是……”宇文远也是颇为无奈,回头看了一眼思玉,悻悻放开手去,思玉此刻心中也是思谋良久道:“或许我师父还在中都城,远哥,咱们只怕还得回去找洪大哥商议才是!”
“说得不错,咱们还是连夜回中都城去!”宇文远也是心急如焚,不顾此时已然三更半夜,莫说路上难行,就是万山庄主也未必就此远离,猛一回头见卢颖儿同李徒郎几人都是一脸茫然之色,心中一动道:“颖儿妹子,怎地迟道长不曾来么?”卢颖儿略一沉吟道:“我师父原本在川中访查叶知秋之事,后来接了一封密信,便连夜启程走了,说是故人相邀,不能停留,我们也不知哪里去了!”
“故人相邀?”宇文远倒被卢颖儿说的一愣,迟不苟在武林中名头虽响,可说起这“故人”二字,似乎也只有独孤胜同自己师父癞和尚两人,按说自己师父被人所制,该当不是他,思玉却是突地恍然大悟道:“呀!那日在中都城外,独孤先生曾说已经邀了帮手前往五国城,难不成就是迟道长么?”
“恐怕不止!”神医忽然在一旁开口道:“坤衣道长原本也在川中,偷偷将咱们兄弟救了出来,躲在青城山中给唐家五爷诊病,后来也是得了一封书信,说是故人相邀,就此去了,如此说来,也该当是独孤先生所请了!只是不知五国城藏了个甚样的高手,竟然劳动独孤先生接连邀请两位道长一同前去?”
“据独孤先生说,只怕便是那数十年不见踪影的黑头陀……”宇文远此时心中才咯噔一下,想不到独孤胜竟然请的都是江南武林顶尖儿的高手,难道说这万山庄背后,其实乃是这黑头陀在掌控么?再想起独孤胜曾言那万山庄主武功中颇有几分黑头陀内功心法,心中不免一凛,看着思玉道:“你说师父会不会被送去五国城了?”
“迟道长同坤衣道长都去了五国城……?”麦长云忽然一脸惊讶,手中铁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神色惶恐看着卢颖儿道:“卢家姑娘,你可曾见那送于迟道长书信中只是书信,或是另有他物么?”众人见他问起此事,都是有些不解,卢颖儿也是想了片刻道:“不曾看见,师父得信之时颇为惊讶,也不曾当者我们拆开!”
“麦庄主……”鬼医忽然开口道:“你可是要问那信中可有铁剑为证么?”麦长云急忙转过头来,死死盯住鬼医道:“难不成,那书信中当真有铁剑为令么?”神医见他神色惊恐,脸上也是有些落寞道:“剑魔铁剑,数十年不出江湖,如今现世,自是要将万山庄之事连根拔除,为此不惜以铁剑行令,能得铁剑者,皆是天下绝顶高手,如今天下能接铁剑之人屈指可数,除了坤衣道长同迟道长之外,也只有一人了……这四人若是齐聚五国城,就算是黑头陀只怕也难抵挡……麦庄主,想必你也明白尊兄下场罢!”他这一人名号虽是未曾说了出来,但人人都知除了那一僧和尚再无旁人,各自心中也都是微微有些寒意,世间再有高手,只怕也难抵挡一僧一剑联手,更何况还有一个迟不苟,那坤衣道人群豪虽不知甚么来头,只凭能接下铁剑令来,这份武功便决然不低!
宇文远见神医忽然说起麦长风来,也是心中一动,自己说的乃是黑头陀,神医怎地扯到麦长风身上去了?难道麦长云还有甚么话瞒着自己不成么?再看麦长云好似全身脱力一般,盯着北方,满脸凄惨道:“大哥…….大哥…….你此番只怕是在劫难逃了……”思玉心思缜密,瞧着麦长云神色,过来轻声道:“麦家主,这么说来,麦大当家除了五国城,再无地方可去么?”
“鬼狱武功,最是难练……”麦长云见众人都是神色紧张望着自己,双目一闭,面露痛苦道:“尤其是那入鬼狱之苦,最是难捱,因此当年幽冥鬼王有鬼窟,后来这鬼狱双煞有万山庄,那草原上鬼山,被远哥儿破了,自然不可再用,但我大哥在五国城经营多年,想必另有隐秘之地,独孤先生只怕也是早已料知此事……若当真如此……我大哥……我大哥…….”他说到这里,心中已然不敢再想,纵然到时候麦长风能同黑头陀联手,也决然不是这当世四大高手之敌,此事心中越想越怕,哪里还敢再往深里想一步!
宇文远也是被麦长云之话说的有些心疑,只怕他乃是为了保自己大哥一条活路,故意说出这五国城来,可看他这番神情,又不甚像,心中也是委决不下,待想要思玉一个主意,思玉也是一副低头冥思之意,只有三医神色峻冷,都是瞧着麦长云满面若有所思!
“敢问宇文少侠是哪位?”众人只说麦长云必有隐情,校场外忽的响起一阵脚步声,声音甚急,到了场中便高声问到,宇文远也是一愣,借着月光看时,乃是一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十足是个花子模样,赶忙道:“在下便是,不知有何指教?”
那花子往前几步,瞧了瞧宇文远道:“你便是宇文少侠么?中都分舵洪舵主有急信到,有请宇文少侠即刻前往中都城。”思玉急忙上前道:“洪舵主?没有书信么?可曾说是何事?”那花子脸上甚是有些不耐烦道:“此乃口头急报,哪里有甚么书信,只说让宇文少侠即刻往中都城,也不曾说甚事,咱传话已到,去与不去,你们自行定夺便是,告辞了!”说罢也不等几人问话,径自转身去了!
“洪大哥急召,想来必是师父有下落!”宇文远略一思量,脸上微露喜色道:“咱们这就动身!”思玉看看天色道:“远哥,现下就走,恐怕有些紧急了,不如明日一早换了快马上路,再说这叶知秋如何发落,也须有个交代不是么?”
宇文远见思玉说及叶知秋,倒是神色一愣,再看场中群豪,都是神色颇为恭敬看着自己,已知思玉此话意思,今夜这一战,群豪尽数看在眼中,自己隐然已是武林领袖,只是这番心思刚起,忽的想起那日在中都城外被独孤胜教训之事,心中突的一凛,自知一身武功比起独孤胜几人,只怕还有些天壤之别,再看场中,这知禅和尚同一清道人虽死,叶知秋还在,只是他如今已是失魂落魄,坐在地上呆呆看着死去的老管家一声不发,如同木偶一般,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叶知秋便交于唐门跟隐云寨处置罢,就按师姐说,咱们明日一早便走!”
“远哥儿……”原本已是坐在地上满面颓然的麦长云忽然叫了一声,见宇文远转过身来,却又半晌说不出话,猛然翻身跪在地上道:“若是……若是我大哥当真落在……落在独孤先生手中,若有一线机会……还望远哥儿哀求独孤先生…….留我大哥余生一命……”宇文远不意他竟然求自己此事,赶忙上前一步将麦长云扶起道:“麦庄主,这……这……”他此刻为难之事,乃是自己在独孤胜几人面前,何曾有说话的份量,可是这不答应,麦长云又与自己有恩,思玉见他面色为难,也是微微一叹气,过来扶起麦长云道:“麦庄主,我便替远哥答应你,只是麦大当家未必便去五国城,将来之事,只怕难以预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