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虎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的面前,像一抹来不及捕捉的迅捷闪电,拳头带风迎头而下。
郁佘反应很快,双手抬起,用手臂格挡,却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力量,手臂间传来一阵钝痛,隐约听到了骨头碎裂在皮肉中的声音。
他急急后退几步,分散受到的压力,一个翻身抬腿踢中虎鲨的腰腹。
虎鲨一个侧身,猛地抓住他来不及收回的脚踝,硬生生一个用力,把他甩了上去。
白色的冷质灯光洒在年轻稚嫩的脸庞上,郁佘的瞳孔微微放大,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光晕,下一秒就被重重砸在了地上。
痛,身子的每一寸骨头都碎裂一般,黏肉带血地灼烧。
郁佘咳了一声,满嘴的血腥味,一动,鼻腔里就不断地流出鲜红血液,不知道是不是鼻子断了。
而接下来,就是接连不断地重拳,没有章法节奏地落在他还未长成的身子上。
台下发出接连的“嘘”声,夹杂着几声窃窃私语。
没有人喊停这场暴行,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看着那具尚且幼小的躯体上,流出更多新鲜单薄的血液。
连同最高观台上的那个人也如此。
台上的光照不到这里,黑暗中却难掩昂贵服饰上暗纹流光,观看的人明显已经失去了兴趣,原本放在下巴上的手放下,放到身旁的扶手上。
他摇了摇头,收回了望向台上的视线,随手拿下手指上一颗奢华古朴的宝石戒指,扔给副手。
副手接住了戒指,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公爵大人。”
“没用的东西就埋了吧。”晏驰拿出丝帕慢条斯理擦拭自己的手指,眼睛下睨,看了一眼助手手上的戒指,“这个戒指够买他三辈子命了。”
副手犹豫,他站在栏杆边,能够发起最终审判的那只手捏住了栏杆,眼睛依旧盯着那边的擂台。
晏驰没有耐心,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服,转过身准备离去。
却在此刻,下面的观众席突然爆发了如海啸般的欢呼声,晏驰离去的脚步一顿。
副手恰好转头,和转回身的晏驰目光对上,他脸上隐隐有些兴奋,“大人,他重新站起来了。”
晏驰上前,推开了助手,短短几秒,擂台上的局势风云变幻,情形已然对调了过来。
原本占据优势的虎鲨此刻狼狈不堪,被人压制在身下,落在身上的拳头密不透风,让他眼睛都睁不开。
几声剧烈的喘气声在他耳边,某种野兽进攻之前胸腔中的气音,在间隙中,他看见一双冰冷嗜血的瞳孔,完全属于兽类的瞳孔。
“啊!”
尖锐的疼痛从腿上传来,虎鲨意识到自己的腿骨被人直接折断了,他心底腾升一股短暂的慌乱。
郁佘拖着他的腿,额头上的青筋剧烈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他怒吼着,像先前虎鲨举起他那样,举起了比自己块头大好几倍的虎鲨,然后狠狠掼在地上。
一次一次,再一次。
眼前的视线已被血液模糊,朦胧在一片血色中,内脏负荷过重,每一次抬手,鲜血都灼热地流淌过血肉。
直到场上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几个人七手八脚地上场,压住了处于暴乱状态的郁佘。
郁佘被七八个人压在围绳上,挣扎的力气接连掀翻两三个人,眼看着就要拉不住。
马六硬着头皮,平白受了好几拳,冲上去给他扎了一针镇定,他才渐渐安静了下去。
场上乱哄哄的一场闹剧,高看台上的晏驰却突然一笑,大声鼓起掌。
“来,让我去看看我可爱的儿子。”
咕咚
病房里,窗帘被拉紧,光线被严严实实隔绝在外。
郁佘缓慢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在灯光下,亮度过曝,刺进他的眼睛,不停旋转。
他闭了下眼,白色的亮斑在他脑内盘旋,过了几秒,才迟钝地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
不是很剧烈的疼痛,只是隐在皮肤底下,轻微的钝痛感。
“孩子,你醒了。”
病房一角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郁佘勉力睁开眼,一动,才发现自己身上零零散散有很多透明的细管道,细管道另一端连接着床边一个巨大的仪器。
仪器上绿色的指示灯不停地闪烁,滴滴作响。
他对这些感到陌生,眼珠艰涩地转动方向,看向病房对角坐着的男人。
男人气度不凡,虽然只穿了简单的日常服饰,但还是能让人从他的举手投足中看出十足的贵气,他五官线条锋利,笑起来却还算柔和。
“不要紧张,我在拳场救下了你,还记得吗?”晏驰走到病床边,垂下手抚摸郁佘的额头,轻声说。
郁佘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下意识偏了偏头,晏驰见他对自己反应不大,丝毫不恼,很有耐心地解释:“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
“当时你的情况很不好,正好我在台下,就送你进了医院。”
郁佘的嘴唇紧紧抿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防备,他看了看晏驰又看了看病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但晏驰没有将他的情绪变化放在心上,反而握住他的手腕,俯下身仔细察看,眼里的光越变越炽热。
本应该处于折断状态的手骨此刻安然无恙,能轻易地完成托举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