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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凌雪玫好像得到了什么保证,终于愿意站了起来。
眼眶红红,手背擦着眼泪。
“那,你们一路顺风,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两年前他们是没有告别的,那时候势如水火,凌家连夜出的b市,哪有可能仇人之间还好好告别。
三个男人哪怕知道这不是真的告别,此刻眼眶也红了。
即便是在外表情管理极佳的陆景云。
女人被他们害成这样,也希望他们好好的。
他们宁愿重逢后女人对他们破口大骂,对他们怒目相视,或者故意卖惨乞怜。
可是都没有,她即使在他们出现后,也还是正常的生活着,即便她本来的生活,在他们眼中就很惨,根本无需所谓的卖惨。
“那,我走了。”
女人吸了吸鼻子,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忽然就懂了厉华池说的,“她不要我们了,她要去开始新的生活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遗忘过去是很难的,可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有人已经打算向前看了。
可是他们并不甘心就此被抛下。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笼罩在他们心头。
但是伴随的却是一股无力感。
想到曾经那样骄傲的女孩试图用下跪求他们离开,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假意离开先安抚住她,再另想办法。
三人看着女人拉着破旧行李箱消失在转角。
“现在怎么办?”厉华池沉着一张脸看向陆景云。
“偷偷跟着她,这次隐秘点,跟着她回家。”
陆景云想了下说道。
“速战速决吧,实在不行就直接把人绑回去。”
傅寒深身心俱疲,想到刚才女人要和他们一刀两断,想到女人宁愿下跪都要求他们远离她,他就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要是能绑回去我早就这么干了。”厉华池从昨天开始看傅寒深就极其不顺眼,此时听到他不靠谱的建议直接杠了回去。
“那你说怎么办?”傅寒深怒目而视。
“好了,别吵了,等她冷静下来,在劝她跟我们回去。”
“怎么劝?”
“到时候让我来。”
做惯了思想工作的陆景云表示很有自信。
于是,三人直接找了台出租车,给了司机1000元,让司机慢慢跟着女人走,不要被发现。
司机狐疑的看了三人一眼,但是奈何给的实在太多了,还是一句话没说缓缓启动车子跟上了那道孤单的身影。
“您好,请问还招发传单的吗?”
“不招啦,不过有穿玩偶服的缺人,你要干吗?可能对你来说有点重。”
商城门口的宣传负责人打量了下凌雪玫。
“可以的可以的,多少钱一天啊?”她忙不迭的点头。
“一会9点开工,你要是能干到晚上9点,就算你240好了,但是说好了,我们这边不包吃。”
负责人说道。
凌雪玫听到一天240早已大喜过望,哪还会管什么吃饭问题,不给她吃她能得干啊!
“可以,就干今天可以吗?”她又问道。
“可以啊,本来都是临时工,衣服在那里,你还有个行李啊?你一会放商城里吧,省的一会不专心。”
负责人显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看凌雪玫穿的破烂,怕她丢了东西,还让她放好东西在上工。
凌雪玫连忙道谢还鞠了个躬。
“晚上下班前我过来结账。”
“诶好的。”
就在此时,三人也下了出租车,不敢靠近,只敢在远处看她在商城门口与人交谈,然后看她换上了笨重的玩偶服,开始在配合商场的宣传、
三个人就像三个傻子,凌雪玫站了多久他们就站了多久。
看着女人一天滴米未进,只摘下头套喝了几口水时既难过又心酸。
他们不知道女人一天有多少工钱,但是她却干得很卖力,一点点偷懒都没有。
“这是你的工钱,你做的很好,多给你10块,下次还想干可以找我。”
夜雾降临,此时已经是晚上930,负责人姗姗来迟,却还是肯定了她的工作,还多给了10元钱。
最后在凌雪玫的鞠躬道谢中离开,还不忘提醒凌雪玫记得拿东西。
晚上10点,凌雪玫坐上了开往火车站的最后一趟公交。
她当然知道身后有三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但是今天的一切,谁又能说她演戏呢?
她就是很缺钱,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当你自己都分不清是演戏还是真实的时候,旁人又如何看得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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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帮我看两天,我这边有事走不开。对,你放心两天后我一定回来,有急事给我打电话或者文件发我手机上。”
出租车上,傅寒深在电话中交代着什么,同车的陆景云与厉华池同样如此。
三人心中都暗自下了决定,必须要快速把人带回去,至于带回去如何安排,他们现在心乱如麻,还没有想清楚。
“帮我要一张最早到东g到h市的火车票,要硬座就可以了。”
火车站内,凌雪玫站在售票窗前,对售票员说着些什么,然后拿出了刚挣来的200多元钱付了车费。
她没有智能手机,连最简单的线上订票都做不到。
幸好现在不是在春运期,不然她连回家都买不到票。
他们三人站在自以为很隐蔽的地方,如此想到。
在凌雪玫离开窗口后,三人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她买了车票,打算一同前往h市。
却被告知,最快也是晚上1230分发车了,也就是说他们还要等一个多小时。
皱了皱眉,这种对待对于他们这种“时间就是金钱的”人来说,属实有点难熬。
但是也就心里小小的不满了一下,当他们转头回望却发现候车大厅已经没有了女人身影时,这点不满早已烟消云散了。
“她人呢?”厉华池像个初出茅庐的大男孩,看到人不见了直接就慌了。
“别急,她买了票就不会走远。”
“在那里。”傅寒深扫视一圈,看到了站在火车站小卖部前的她,看她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又站在桶装泡面前,指了指泡面似乎再问老板多少钱,然后听完后手指又缩了回来,结了矿泉水的钱,在看了一眼泡面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傅寒深直接眼眶一热,连同泡面都舍不得买,这是她以前吃都不会吃的东西。
另外两人顺着视线自然也看到了,深吸一口气。
“走吧,等她回京城,再慢慢来。”陆景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明白他心中的不好受。
“她未必愿意跟我们回去。”厉华池皱了皱眉。
“总得试试。”
陆景云叹了口气,想了想这两天油盐不进的女人,也颇为伤脑筋。
傅寒深这几日明显有些恍惚,对两人的对话仿若只字未闻,眼神只会跟着女人的动作移动。
“走吧,她一会就过来了。”陆景云拍了拍傅寒深的肩膀,对方才将目光恋恋不舍地收回。
这幅深情的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的,厉华池暗自腹诽。
傅寒深不对劲,这一点两人自然能感觉到。
或者说,从三人踏入这个城市以后,很多事情,就开始悄无声息的改变了。
“挨让一让,让一让,让我把行李放好。”
“让什么没看前头都是人吗?”
“惹这个车厢是没有打扰吗有股味道?”
“绿皮火车都是这样的啦~嫌脏嫌挤就去坐你的飞机动车啦~”
随即一阵哄堂大笑。
凌雪玫推着行李箱挤在人堆里寻找着自己的座位,幸好是深秋,没有可怕的汗臭味。
“我草谁摸老娘的屁股!”
“大家注意保管好自己的财务与人生安全。”不断地有乘务员高声提示。
三人运气很好,买到了同车厢的座位,看着这吵哄哄地车厢,眉头紧锁,目光却一直锁定在前方瘦弱女人的。
看着她在人群中被推搡,艰难的移动着,都难免有些心疼。
他们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她又何尝不是?
终于,在列车快要启动之时,车厢内的众人才终于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
此时已经是深夜,要经过漫长的18个小时他们才能到达目的地。
深秋的夜,凌雪玫还是穿着那身短袖白t桖牛仔裤,坐在角落里,身边坐着一对中年夫妻。
就在大家昏昏欲睡之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寂静。
“你干什么摸我?”
是凌雪玫的声音。
傅寒深立马从假寐的状态醒了过来,猛地站直身体,朝她的方向望去。
“谁摸你了?有谁看到了吗?大半夜的不睡觉说人家摸你?”一道男声粗声粗气的反驳道。
“就是?有监控吗?说我老公摸你?就算摸了又怎么?大冷天的穿这么少,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又有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
“你们?”凌雪玫一时语塞。
那个中年女人却不依不饶。
“你看起来这么寒酸,谁知道是不是看我们有钱想讹我们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想些歪门邪道想麻雀变凤凰。”
“你们!”凌雪玫已经气得小脸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道不道歉?说话要凭证据的!”女人继续大声嚷嚷。
甚至还想越过一旁得意洋洋看戏的中年男人要过来对她动手动脚。
车厢里已经有不少人站了起来,却都在看热闹,三人也早已被惊醒,站在人群中并不突兀。傅寒深想要冲上前去帮忙,却被陆景云死死地拉住了。
他们就这样看着女人低着头不说话,手指却紧紧地攥在一起,孤立无援。
就在一个中年女人要动手之时,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拽住了她,甚至把她甩出去半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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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人群中一个精壮的汉子看不下去了,走了出来,制止了中年女人的撒泼行为,“你别理他们,你和我换个位置吧。”还冲着凌雪玫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诶,那谢谢您了。”
凌雪玫也不想纠缠下去,冲他感激的一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火车还有十几个小时才到,跟着两个人坐一起太恶心了。
那个中年女人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中年男人制止住了,深秋的夜,汉子身上只有一件军绿色的背心,向外露出结实的腱子肉,长相普通,却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凌雪玫伸手去想要去取下放在头顶的行李箱,却不想直接被精壮汉子直接提了下来。
“谢谢。”
她对他笑了笑,汉子居然有些脸红,只不过天太黑他的皮肤又黝黑,不太明显,却被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三人清晰捕捉了,都沉下了脸。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这样,凌雪玫和汉子换了位置,坐到了更前面位置上,相安无事的一夜过去了。
下车前她还特意与汉子再次道谢,完全无视了一旁狠狠瞪着她的中年夫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种预感,他们还会再见的。
三人一路尾随她,看见她下了地铁后在ja区一家破旧的旅馆前停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有些怀疑的看向彼此。
“任时然留的房子?”
“不可能吧”
“那她不回家来这里做什么?”
三人交谈间,凌雪玫已经出来了,手里只剩下那个破包,行李箱已经不见了。
这下三人才确定,她是住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
疑惑在三人心头萦绕。
“爸妈,我回来了。”
没走多远,凌雪玫就在一个小推车前停下,一把抱住了正在揉面的女人,还对着正在烙饼的男人笑了笑。
“诶玫玫回来了啊,妈看看,都瘦了。”女人用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这才看向了一年未见的女儿。
男人也转过头来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连连点头,还不忘把锅里的煎饼翻了个面。
凌雪玫看着短短时间内母亲粗糙的双手和父亲不到60却已两鬓斑白,心里难过地不行。
都是因为她,她们家才会这样子,凌雪玫默默擦着眼泪。
凌母看见女儿哭了自然也不好受,趁着人少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擦干净手跟凌父说了声就拉着凌雪玫走到一旁想要安慰她。
凌父也想好好安慰自己的小公主,奈何摊子还有客人在等着,他也是现在才明白“我抱起砖头就没法抱你,放下砖头就没法养你”这句话中的真正无奈。
“没事儿妈,我就是太久没见你们了太激动了。”凌雪玫擦着眼泪,却好似怎么都擦不完。
三人就站在转弯处看着,心里也十分难受。
“凌伯伯、凌伯母为什么会这样?”陆景云看向了厉华池,再结合厉华池那天在包厢里说的话,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却有些难以置信。
“你都猜到了还问什么?”厉华池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意思?”傅寒深皱着眉头看向他。
厉华池直接极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自欺欺人地二人,继续转头关注着煎饼摊的动向。
却见母女两没说多久话,凌雪玫就自己一个人往回走,还笑中带泪的与父母告别,手里还拿着个凌父刚做好的煎饼。
他们来不及多想,立马跟了上去。
凌雪玫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父亲给自己做的煎饼,一边流着眼泪往旅馆走,没过多久就上了楼。
三人也想跟上去,却被前台拦住,“先生,你们几位好像不是我们这的客人?”
前台抬眼看了看三人的着装,狐疑的说道。
“刚才那个是我们朋友,我们过来看看她。”陆景云解释道。
“很抱歉哦,那位客人刚才并没有说她有三位男性访客所以你们不能上去。”
旅馆虽然又小又破,但是这方面确实做的不错。
陆景云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前台,阻止了想要在说什么的厉华池,“我们开间房吧,这样就能上去了吧。”
身后二人也眼前一亮。
前台迟疑地点点头,客人上门总不能赶人走。
三人就在这破烂的小旅馆里登记付钱准备上楼。
“你们真的是那位小姐姐的朋友啊?”前台看三人不是捣乱的,这才开了口。
“是的,她住那一层啊?能不能把我们安排在她那一楼?”
厉华池立马打蛇随棍上。
“诶,可以,就在2楼。”但是前台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他们房号。
但是三人刚才在外就观察到了哪间房有动静,这点事情难不倒他们,道了谢后立马上了楼。
看都没看自己的房间,直接顺着脑中的记忆对上了刚才窗帘浮动的那间房,敲响了房门。
“是妈妈么?”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脚步声。
三人的心同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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