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轩不怒反笑:“公共场合亲密就有素质了?”
温几栩被他气到,脸色绯红,大概是的确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埋头钻进了闻堰寒胸前,催促道:“快走。”
闻堰寒慢条斯理地扫了一眼被她骂过的人,居高临下的神情里带着点轻蔑,让江鹤轩浑身更加不爽,却碍于被他的气场压制,人家又占据着温几栩的男朋友身份。
“谢了,江少。”
等两个你侬我侬的小情侣离开后,江鹤轩才骂了一句:“艹!”
闻堰寒的指腹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深晦不明的黯。
温几栩任由他抱着,忍不住悄悄打量他的喉骨、下颚线。
喉骨轻轻滚了一下,她听到他说:“栩栩,别盯着男人的喉结看。”
温几栩抿唇,心想,玩都玩过了,看看怎么了。
温几栩觉得自己像是矛盾体,畏惧于他身上流露出的上位者气息,同时又抑制不住地为他的强势和危险而心跳怦然,饮鸩止渴般的情愫。
她还是没忍住诱惑,跟着闻堰寒上了车。
是一辆帕加尼,温几栩扫了一眼型号,便矮身进了副驾。车里粘着的小狐狸配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有种童话世界的角色误入了机械金属城市的错乱感。
这个小玩意是温几栩随手从宜城买过来的,盲盒一共有七套,温几栩想着他收藏的车比较多,就买了二十一套,仗着他纵容她,要求他在常用的车上都沾上,说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车主名草有主,不会再轻易贴上来。
闻堰寒当时看向她的神情带笑,温几栩还以为他不会陪她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温几栩挽唇,明知故问道:“你为什么把它放在车里啊,不会觉得拉低档次吗?”
闻堰寒正在开车,并未侧眸,读懂了她的意图,缓声道:“女朋友送的第一份礼物,自然要好生供着。”
温几栩差点脱口而出,怎么就是第一份了。
一想到他今晚似乎格外在意她曾给过别人优待,温几栩识趣地不再提及那块被他视作’别有用心’的表,白玉般的指尖发泄似地戳了戳小狐狸的脑袋。
“栩栩,弄坏了你可得赔。”闻堰寒启唇,言辞带着一点揶揄。
至于用什么来赔。
自然不言而喻。
先前的记忆碎片闯入脑中,温几栩蜷了蜷手指,悻悻收回手。
这里的布局同上次来时没什么不同。
唯有一支被做成了干花的玫瑰被人封在透明玻璃中,为整个房间灰白的冷调添了一抹姝色。
温几栩凑过去,端详一阵后,古怪地看向正在替她挂上外套的闻堰寒,“这支该不会是我上次打算做插花的玫瑰吧?”
闻堰寒淡淡抬眼,“怎么看出来的?”
“瞎猜的。”她心里那些骄纵的小情绪不期然地被他满足,温几栩心情又好了一点。
她环视四周,忍不住想在他的领地里,留下更多她的痕迹。
温几栩托着腮看了闻堰寒半晌,而后站起身,轻车熟路地去他的衣柜里翻找出一件男士衬衣,刚好及大腿的长度。
抱着挑选好的衣物走出来时,闻堰寒已经为她放好了浴缸里的水,视线落在她纤细手臂搭着的白色衬衣,眉梢轻抬,“栩栩,衣帽间里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物。”
温几栩自然看见了,忍不住腹诽他倒是考虑得周到,她们才在一起多长时间,就算准了她会来他这里过夜?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温几栩迎上他的目光,气焰颇为嚣张:“我就想穿男朋友的衬衣,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温大小姐满意地信步进了浴室,还不忘吩咐道:“一会给我吹头发。”
“你确定?”
对上那双眸子,温几栩顿觉不该在红线上蹦跶,作势要从浴室闯出去,却被他懒腰挡住,“现在跑,已经晚了。”
温几栩脸颊腾升出热意,支吾道:“我突然不想穿你的衣服了,太薄了……我去拿下我的浴衣。”
浴衣是冬款的,遮得足够严实,哪里会像衬衣,将透未透,欲盖弥彰。
“没必要换。”闻堰寒低哑的嗓音落下来,在她耳边厮磨,“穿着我的衬衣和我接吻,更有感觉不是吗?”
温几栩心一颤,被他呼出的热气搅地发昏,连耳根都攀升出一股微酥的痒意,他却已退开几步,轻阖上了浴室的门。
温几栩磨蹭地在浴缸里泡了很久。
直到叩门声响起,才不情不愿地从里面出来,盘过的长发垂在肩侧,微蜷的发尾沾着些许湿意,或许是泡得太久,浑身都透着一抹微醺的淡粉,衬衣只堪堪遮住大腿腿根,莹润白皙的双腿微微交叠着,指尖攥地泛白,正略显无措地往下扯。
闻堰寒凝眸看着她,喉结轻滚,她被他拦腰抱起,抵在尚泛着潮湿热气的玻璃门边,宽厚的薄茧扶着她的臀,衬衣被胡乱地卷起,春光乍泄。
他一直用那双平静却又暗藏汹涌的黑眸盯着她,温几栩只觉得心跳愈发急促。
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吻她吗?
像从前那样失控的、凶狠地吻下来。
温几栩的眸光渐渐往下,落在他微凸的喉骨之上,他似是也才洗过澡,身上又热又烫,泛着一股浅淡的男性荷尔蒙香气,带着浓湿的潮意,掌心却熨帖着干燥的暖。
他抱着她走进卧室,唯有床头支着一束落地灯,轻柔地将她放下后,才将眸光落在她柔嫩泛红的唇瓣上。
“在想什么?”嗓音喑哑地不像话。
温几栩不知为何有些失落,或许是预料的风雨没有到来,她内心其实也渴望着被他发狠地吻着,着迷于克己复礼的人为她失控的模样。
细小的情绪如同丝线一般缠绕攀附而上,浇灭她的理智。
小姑娘蚊呐一般的别扭道:“你不是说,我穿着你的衬衣和你接吻,会更有感觉吗?”
她期艾地望向他,咬着下唇,似乎有些羞耻,但更多的是不知从哪里溢出来的委屈和不安,铺天盖地地压着她。
清凌湿润的眸子像是在说:那你为什么不吻我?
房间里有几秒中的安静。
她凝上一双炽冽的眼,听到身前的人缓声道:
“还没吻,就已经有感觉了。”闻堰寒指尖落在她唇边,讳莫如深道:“要是吻下去,栩栩,我怕你承受不住。”
闻堰寒是真的心疼,她实在生得娇气,像是天生就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易碎品,让人的心也随之揪紧。
“所以,还要不要我吻你?”
“不要了。”温几栩别开眼,侧过身不去看他,闻堰寒关了灯,替她盖好被子,清隽的背影在床头站定,嗓音泛着哑:“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送你回去。”
“不要走。”
温几栩拉住了他的手指,“我想你陪我。”
“栩栩,你是想折磨我。”闻堰寒陈述着事实,房间内暗下来,薄纱的窗帘只堪堪挡住城市的大半部分光源,仍有冷蓝的光渗进来,温几栩自然看清了那令他隐忍的某处。
“我今天拿了冠军,你还没有恭喜我。”
“恭喜。”
温几栩瘪嘴,“你夸得好敷衍。”
闻堰寒似是无奈,“要怎么样,才是不敷衍?”
“你陪我睡觉。”
“……”
温几栩一边说着,一边得寸进尺地去拽他的手臂,然后慢慢环住了他劲壮的腰,将他连托带抱地推攘着拉了上来,安心地贴着他的背,察觉到他的身体明显地紧绷着。
温几栩听到他的嗓音喑哑:“我怀疑你在报仇。是不是想弄死我?嗯?”
温几栩蹭了蹭他宽阔的背,心满意足地阖上双眼,“谁叫你今天欺负我,现在这样,活该,哼。”
语罢,凶巴巴地命令道:“你不准趁我睡着偷偷逃跑!也不准去冲冷水澡!”
温香软玉在怀,却只能忍着。
的确是惩罚。
闻堰寒侧过身,将她揽入怀中,印下一吻。
“晚安。”
黎明
◎但为了你,可以破例(双更)◎
温几栩一大早就被温沉如接回了宜城, 温沉如的办事效率一向奇高,车队的人得知她要退队的消息时,温几栩已经在家准备了三天的手续。
小群都快被汪珂炸了,温几栩发了个无奈的表情包, 后来陈经理出来主持局面, 大概是私下和他们讲过自己家里的情况, 众人才惋惜地同她道别。
杨雪问她,那闻堰寒怎么办。
温几栩一时被问住了, 脑子也有点乱。
听完温几栩的想法,杨雪一针见血道:“小温,其实你心里很清楚, 如果真的听从你家里人的安排, 继续出国读书, 你和闻堰寒也必然会断。但是你又做不到, 让他帮你对抗家人,你觉得这是利用他, 对不对?”
温几栩点头。不是因为畏惧他,也不是害怕他会因此生气,她就是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做不到欺骗他。
记得江鹤轩曾说, 他和你追的那些人不一样。直到现在,温几栩才觉察出不一样来, 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 她又说不出来。
“他知道你的困局吗?”
温几栩:“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他。”
“可是你都没有问过他,怎么知道他不愿意站在你身后, 做你的后盾呢?”杨雪道, “小温, 你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就应该对他多一点信心。有时候,付出感情的一方,并不是为了获得等同的回报。”
和杨雪结束通话后,温几栩又辗转反侧了两天,温父温母为了庆祝女儿回家,给她举办了一场接风宴。
宴会当天,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温几栩穿着掐腰的公主裙,被簇拥在人群中心,有些意兴阑珊地同宾客们说话。
长辈们问及的话题大多是学业如何,没人在意她一周前拿下了年度锦标赛新晋车手组的冠军,让温几栩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恍惚感。
众人愿意同她攀谈,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温家的女儿,是年少有为的温沉如的亲妹妹,至于别的都不重要,她只需要当一个精致的、光鲜亮丽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