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看信的人更紧张的,大概就是写信的人。
这算是温舒白的初步尝试,每一步都要计算好。
比如寄信时绝不能让商叙看到,要给商叙满满的惊喜感。
顺丰同城将信送达时,温舒白也会尽量保证自己不在场,否则她真的会感到特别难为情。
可紧张与期待从来都交织缠绕在一起。
此时此刻,温舒白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本人已签收”信息,开始紧张到手心出汗。
商叙应该已经看到她的情书了吧?
会觉得她幼稚吗?会认为她写得乱七八糟吗?
会……
温舒白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因为商叙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她为商叙特别设置的铃声响了两遍。
电话接通后,温舒白第一次刻意避开所有人,走到了角落,甚至仍觉得不够,便悄悄躲进了无人的茶水间。
“喂,商叙,找我干嘛?”温舒白明知故问。
能让商叙突然耐不住性子,工作时间也要给她打来电话的事,好像很是明显。
温舒白完全确定,商叙已经看过了她写的第一封情书。
“没什么事。”商叙垂眸望着情书,指尖在信纸上摩挲,与她的字迹相触。
他顿了顿,然后轻笑一声,颇有深意地道:“没想到你文笔还挺好的。”
温舒白一下子就联想到她寄出的情书了。
但她没想到。商叙真就这么自然地,把她回他情书的事搬到了明面上,和她热络地聊了起来。
她是真的紧跟着就红了脸颊。
“真的。”看她一直没说话,商叙补充道。
温舒白靠在茶水间的墙上,很想找条墙缝去钻一钻。
通话里沉默着也不是个办法,半晌后,她终于还是闷声道:“我这哪儿算什么文笔呀。”
对面的商叙凑近手机,以直白的言语回应她道:“可是我很喜欢。”
所谓文笔,是不是只是一种感觉呢?
读时有种心脏被戳中的感觉,很痒,微酸。商叙轻易就被她亲手写下的字句感动了。
“也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有的人这么贪心,要用二十八天,陪我过二十八年的生日。”商叙轻笑。
“怎么啦?不行吗?”温舒白气恼地反问。
“行。”商叙温声应她,又缓缓道,“不过别人过生日,都是能许生日愿望的,不知道包括今天在内,我的二十八天有没有呢?”
“有有有。”温舒白连忙回他,小声嘀咕道,“不过你有点贪心啊商叙,一张口就是二十八个生日愿望。我要好好想想该给你送点什么……”
“不用送。”商叙闻言却道,“我不要的。”
“嗯?”温舒白没明白他的意思。
是他刚才心心念念着要生日愿望,生日愿望往往又与礼物绑定,她顺着话题提起,怎么他又不要了?
下一秒,答案缓缓揭晓。
只听到商叙清了清嗓子,抬眸看着桌上摆的合影小相框,郑重地询问她:“舒白,我的二十八个生日愿望,全都给你,好不好?”
“给我?”温舒白愣住了。
“对啊,给你。”商叙轻笑,“告诉你一个秘密,自打记事起,每年的三个愿望,我都会只许两个,留下一个存着。所以你不用担心生日愿望会失效。”
商叙一本正经地同她聊生日愿望的事,仿佛每年的愿望真的有魔法来帮忙实现。
而温舒白一时被他逗笑了,忍不住纳罕道:“怎么某人从小就这么自律呀?禁止这么早就开始内卷。”
“没办法,我父母一直教我居安思危。”商叙自我调侃。
可温舒白却笑不出来了。
她想到了商叙的童年,商叙的父母并非不爱他,可却也不得不始终以极为严苛的标准来要求他。
他注定和许多同龄的孩子们不一样。
年纪轻轻,就会学习经商之道,学着什么居安思危,又跟着父母出席各种场合,在旁默默看着人情世故。
可即使如此,商叙心中大概也保留着一方纯粹的角落。
就如同他方才提到的生日愿望。
他只许两个,每年“省”下来的一个生日愿望,就像是一根激励下一年的胡萝卜。
而如今,他要把二十余年积攒下来的所有胡萝卜,都送给他的白兔姑娘。
温舒白压根想不到商叙会这么做,她忍不住将手机拿远了些,突然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