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怎会有如此色泽一致的玉佩?
我执起眼前这两块半月状的玉佩,放在手心才现,原来它们竟然可以丝毫不差地吻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狭缝。
这是不是说明,我爹,或者,我们荣氏的先祖和隐氏的先祖有着什么匪浅的交情?虽然,我从来没有在爹爹和子衿那里看到它们,可是,这样的一对玉佩,怎么看,任是谁来看,也会觉得是当年被人生硬地截成了两段,而绝非是各自的两块?
钰儿坐在椅子上,很安静,没有说话,只是兀自抬眼看着我,一动不动。
这样的眼神,在这样的时节,竟让我觉得满是无奈和害怕我俯身对他笑了笑,虽然很无力,可是,我想让他安心,也是,并不一定能够收到预期的效果
“钰儿,放心,你父皇不会不理钰儿的,爷爷应该很快就会把父皇带回来”其实,这样的话并没有多少底气,毕竟,我不能要求他在原地等得这么苍凉而寂摸;毕竟,我依旧没有给他任何许诺与肯定
迎着钰儿怀疑的眼神,我又心虚地点了点头,佯装得很是笃定“钰儿去看看雪隐吧,也许,它也在想钰儿呢?”本以为,钰儿会兴奋地跑出门去,毕竟,能够救活雪隐,对于钰儿来说,也是幸事一件。
谁知,他垂着长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皱起了眉角,又轻轻摇了摇头,独自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说话。那样的神态,几乎让我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凤胤。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明明,他已经几乎没有了气息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可是,这终究是事实
而哀伤的情绪此刻毫无疑问地深深影响了眼前的孩子
飞羽大概是没有追上子衿,毕竟当年叱咤天下的“隐皇子”如今又怎么逊色于人前,何况,这次,他应该伤得很重。
夜深的时候,爹爹还没有回来,倒是飞羽骑悉数全部站在了阁楼下,钰儿搂着我的肩膀,小声地说“母妃,你知道么,他们站立的方位,服从天干地支,顺应乾坤八卦,这是父皇不久前才排的阵法。”
“不久前?”不久前是多久前啊?
“就是有一天钰儿受伤后醒来的早晨,在桌案上,看到了这个阵的图纸,父皇以为我看不懂,其实,钰儿知道好多父皇的这个阵是用来保护母妃和我的钰儿还知道,母妃,其实,母妃想等钰儿睡着了,再去看他其实,两个父皇对钰儿都好”后面的话,钰儿没有说,对于平白而来的“父皇”我知道,孩子有点稍稍的不适应,可还是呐呐地喊出了口。
“钰儿放心,今晚母妃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陪钰儿,钰儿乖,乖乖睡觉,嗯?”声音莫名地有些嘶哑,隔着锦衾,我有节奏地拍着钰儿的后背,看着他微微的闭上眼睛,随后,耳边传来他安静有致的呼吸。
我几次掀起被角,想说服自己陪着钰儿,可是,脚却在下一刻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自觉地伸进了绣鞋。
推开门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了负剑而立的君品和张庭儒,心头虽是微微一怔,脚却再一次代替所有,做出了决定。
急急地走在廊道上,急急地推kai房门,我以为,那点燃的灯烛真的是因为他醒了,可是,他还是很安静,一如这寂寂无声的夜。
我任由自己缓缓地走进,放任心中不带任何的思绪和情感,只是习惯了这样端视他的眉角,我不知道,原来时间静止的那一刻,我依旧无法揉碎他眉角的哀伤!
静静地,是我趴在床沿边的身影我想,如果没有奇迹,至少,我可以不让他走得这么悲凉,虽然,一切都太迟了我真的愿意,用我来世的轮回,换他今生的回眸!
夜毫无预计地深了
朦胧中,有一个臂弯搂着我,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怀抱濡湿的感觉从眉角传来,然后是鼻尖,脸颊,最后停驻了唇边
一个很美的梦,凤胤醒了,带着钰儿在霞殿的御池戏水,温热的泉水在钰儿的笑声中,溅了我满满的一脸,我伸手想擦,结果,好像被什么按着,良久抽不了手
醒来了的时候,没有泪痕,因为我又一次离完满这么近。看见窗棂上飞来了一对喜鹊,应该是一双迷路的倦鸟,在这个深秋忘了如何回家,而它们,浑然不知,冬正在慢慢地走进。
目光再向下,我才想起,自己应该是趴在床沿边的,缘何,颈下多了一直手臂,一如当年
一如当年?
我猛然回,凤目流转,炯炯有神。
只觉手臂缓缓向下,我整个人被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腰际被按得生生疼,可是,我似乎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这清晰的痛楚中,满满的暧昧,久违的气息,我如此眷恋。
如果,不是腰际几乎快被揉碎的力道如此清晰,如果不是唇瓣再一次被封住,我会坚定地以为,这是一个梦。
一个我和他,前世今生的梦。
可是,梦哪有这般真切?
咫尺间的爱,又怎能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