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一下头。
这是套完全陌生的住房。我穿过客厅,来到厨房,却发现台面干干净净。我试图打开柜子找水杯和水壶,可是什么也没有。
我回头叫林浩,他就在我身后,像猫一样,没有一点声音。
“不知道东西在哪儿。”我抱歉地说。
他指指餐厅旁边的柜子,说:“在那里。我来吧。”
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外面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斜斜地拍打在窗户上,奏出轻快空灵的打击乐。冬天的夜来得就是快,幕布一拉开,瞬间就暗了下来。在这个偌大的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林浩,我该走了。”我的胸脯在剧烈跳动,脚却定在那里,半分也没有挪动。我并非真的想走,只是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
水壶冒出沸腾的热气,他直到水烧开,将热气腾腾的水倒进杯子,才来到我身边。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但眼里燃烧着的像火一样的渴望,我顿时明白,他为什么醉酒之后还能保持清醒地带我来这里。
他抱起我,让我坐在身后的台面。我不知所措,浑身冒汗,低头不敢看他。时间停滞了,我知道他在看我,他屏住呼吸,痉挛地捧起我的脸。
“不走,好吗?”他声音打颤。“今晚不走。”
我身上的任何器官都不起作用,脑袋、手、双腿,或是心脏。我能感觉到,他在向我索求,索求我们相爱的最后一公里。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当时我不知道用语言回答还是行动表示。
他看我半天没有反应,急切又畏惧地请求:“小暄,今晚不走。”
我的心狂跳起来,仿佛是种痛苦的折磨。
“好。”我喉咙动了动,望着他说。
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变得更紧张了。
不仅声音,那双捧我脸的手跟我的手一样,涔涔冒汗。“小暄。”他盯着我的眼睛,又似乎不敢看我的眼睛。“今晚,我想让你完全属于我。”
我能怎么回答?就算同意,甚至心中急切盼望那一刻,我也不会说:“可以。”于是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用行动代替回答。
他带着酒味的舌头伸进我嘴里。真奇妙,第一次跟他接吻,我带着酒味,这次是他。我还没来得及参观这套房子,就被他抱进了卧室。窗外的雨更大了,深沉的、神秘莫测的夜晚来临,雨夜啊,雨夜,竟然比春天的夜晚还让人沉醉。
他的手伸进我腰间来回摩挲,我的手在他的胸膛抚摸,我们像两棵缠绕在一起的老树,各自从大地吸收养分,又迫切地想把养分输送给对方。等待我们的既然是沉沉的夜,他没有那么急于自己的行动,而是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轻柔缓慢,仿佛我是易碎品,稍微用力就会碰碎似的。当我们像温习功课那样,把之前熟悉的内容复习一遍,开启新篇章时,他紧张得踌躇不前了。
“害怕吗?”他像刚被从冰窟窿里拯救出来的人,哆嗦地问。
我看着他,26岁的他看起来那么胆怯。
“不!”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如果他的冲锋需要一往无前的勇气,我的话就是响彻耳边的冲锋号吧。我的林浩,他早就想进入那片从未进入的伊甸园,而我也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我爱他,多么深切的爱,所以我愿意把一切毫无保留的给他。
我确定,他跟我一样。
一种混沌的状态生发,弥漫,在这种状态中,爱情化作肉体的快乐,我们不仅需要精神上的拥有,他这个人,他的每一寸肌肤我都要。
我咬着他的耳朵,他咕哝喊了一声“小暄”。
我张着因呻吟喊叫而变得干巴的嘴,像缺乏空气快要窒息的鱼,气喘吁吁,无法抑制地发出惊喜的“哦哦”声。
他跟我一样,发出厚重的近似喘息又似呻吟的声音之后,满头大汗趴在我身上,背上跟刚洗过澡那样光滑潮湿,我知道,我彻底拥有了他。
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