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自负,林浩,没有你,我照样过得很好。这个城市,我待了12年,这12年,你什么都不是。”心里越发虚,说话的声音越大。
“小暄,你失踪的这些年我没有放弃,现在你出现在我面前,谁都别想阻止我。”他说。
我极尽嘲笑之能事,说道:“真会花言巧语,这么多年,还是老一套。你是忘了我们怎么分手的吗?你忘了你带着那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指着她说你爱她吗?我很好奇,你们怎么没在一起?你们的孩子呢,你当年多么神气活现地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她识破你的真面目,带着孩子离你远去了?没有人再愿意上你的当,受你的骗,你又回来故技重施,把那些老套的戏码在我身上再来一遍?”
“是,我当年做了很多错事,你恨我、讨厌我,但你为什么不找个人结婚?为什么心里还装着我?一个这么不堪的人,你在期待什么?刚才那个相亲的男人,明明对他没有感觉,为什么要假装入戏做给我看?”
“林浩,你混蛋。”我气急败坏地叫道,他不留一点情面,把我心里的伎俩赤裸裸挑出来,连空气都在嘲笑我的自作聪明。“我期待尽快从这场噩梦中醒来,妈妈还活着,爸爸没有苍老,我在读研究生,那个我深爱的林浩依然对我温柔多情。我的期待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因为你不是他,你不配拥有他的过去。”我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那场分手,改变了我的人生方向。该上的学没有上,该爱的人阴阳两隔。那种遗憾和痛苦深入骨髓,我本就无法从痛苦的泥沼挣脱出来,他的一番话,无疑将我拉进更深的沼泽。
我们都戴着面具在彼此试探和防卫,既然他洞悉了我的一切,我们没必要再纠缠下去。我像分手那天那样,擦掉眼泪,收拾自尊,离他而去。
但他没有让我离开,他从后面抱住我,像一条又粗又壮的麻绳。
“我是个混蛋,彻彻底底的混蛋。”我最初挣扎了几下,他抱着我时身体不停打颤,我能感觉到他的哀愁和悔恨。于是我停止挣扎,聆听他迟来的忏悔。“我身上背着四条人命,不知道怎么救赎,每天活在地狱里,生不如死,直到听到你的消息,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明知道你相亲是为了故意气我,我依然心如刀割,赶过来就为阻止这一切。我爱你,从来没有变过,说那些分手的狠话,我心在滴血,那不是我的本意。如果早知道会发生后面这一切,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换阿姨和我们孩子的命。”
“既然爱我,为什么要放弃我?”我转过身,望着泪流满面忏悔的他,问道。
那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他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好像有人堵它不让它说。
“你说啊!”我抓住衣服摇晃他,眼神渴望,表情懊丧。
如果我坚持,也许他会坦白,但是那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我想置之不理,向他追问,手机一直响,一直响,我只好放弃。
“姐,你现在能回家一趟吗?”小禹的声音急促而低沉。
我心里一紧,警觉地问:“家里出了什么事?”并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住林浩的那只手。
“都——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他们。紫嫣现在被送往医院,她——她在咱家门外,我自己往前跑,没管她,她挺着大肚子在黑咕隆咚的台阶摔了一跤,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有事。爸——爸扭伤了,这会儿躺在床上动不了,他不听我的,不肯去医院,家里——家里乱了套,我一个人两头照顾不过来。”小禹说得很慌乱。
林浩发现我脸色大变,他一把抓住我问道:“怎么了,小暄?”
“回家,回南溪镇。”我望着他,灵魂出了窍。
“有我在,别怕。”他的眼神和话语让我找到了依靠。
“我马上回去。”我对小禹说。
他听到了林浩的说话声,问道:“你跟林浩哥在一起吗?”事情紧急,又不允许他多问。“姐,家里的门虚掩着的,你一会儿到家,可以直接进去。”他说完就挂了。
我们直接飞奔机场,几乎是卡着登机那一秒,赶上了最后一趟飞往陵江的航班。候机的那会儿功夫,他在打电话安排车辆。
“你刚才喝了酒,一会儿能开车吗?”我担心地问。
“那个跟饮料差不多,不会有事。”他安慰我。
“可是……”
“好了,不要担心,你相信我。”他握住了我冰凉而发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