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和凌长夜都没能理解她这句话。
直到吃完晚饭,新娘送他们出门。
夏白又问她:“你真觉得赎罪不累吗?”
“上次你们的同伴来问我,为什么要结婚赎罪,为什么觉得自己身上有罪孽。”新娘说:“我跟她们说,一定有罪孽,我命那么苦。”
“不过,我只跟她们说了一半。”新娘说:“我后半段的人生是,父母相继出事后,我嫁给一个渣男,我们刚结婚时,他说他没有准备好做爸爸,让我流产。”
“流产后,当我们真的想要孩子时,我就习惯性地流产了,那个男人一直pua我,你们知道吗,在那样的情绪里,我疯了一样想要一个孩子,越是想要越是流产,到最后,医生确认我不能生了,那男人扔下我跑了。”
“我还是陷在那个泥潭里,一定要有一个孩子,跟其他男人试过几次,还是不行。”
“小拉是全蓝茶岛最可爱的男孩,我不用再那么痛苦,我也有了孩子。”新娘说:“这个决定,是白姑替我做的,看起来是以逼迫的方式。”
新娘看向门前那条,在夜里格外安静的,唯一的一条小路。
“你们知道,对于一个一辈子凄惨,怎么努力怎么做都不对的绝望人来说,什么最痛苦吗?”新娘问。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过得不凄惨,夏白和凌长夜一时都没有答案。
“是选择,是还会选择,还要选择。”新娘说:“我信仰白海仙,我来赎罪,就是割掉了选择,我只用做赎罪一件事就够了,余生所有的选择由白姑替我做,已经过得那么惨那么绝望了,还害怕什么呢?还会更差吗?”
“我把痛苦的灵魂交给她,她给我没有痛苦的安静余生,或者还有一点来生的希望。”她指着那条路,说:“我就慢悠悠地走下去就行了,什么都不用想。”
两人都是一愣。
新娘对他们笑了笑,关上了大门。
两人还在门口站着没有动。
参加婚礼那天,美杜莎和喻茵把从新娘那里打听来的话,跟他们说了,大概所有玩家都觉得新娘傻得荒谬,竟然相信结婚就是赎罪这么离谱的事。
新娘真的相信吗?她好像相信,又好像没信。信与不信,好像没那么重要。
新娘真的傻吗?愚昧吗?她不傻,不愚昧。
岛北那些看起来过的很好人,长得很漂亮的人,残疾人,智障者——灵魂里只能看到痛苦的事,找不到一点温暖的人,他们都傻吗?
以前夏白听人说,真正的信仰是要把灵魂献出去。
那时他不懂,现在他懂了其中的一种可能。
我的灵魂太痛苦了,您能把它拿走吗?
我活得太累了,能把余生交给您吗?
蓝茶岛的岛北学校,是一个存放痛苦灵魂的地方。
两人向白姑的住处走,经过卖船大哥的家,看到他咬了咬一个金手镯,乐呵呵地跟玩家讲起蓝茶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