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日月凌空
阁楼里人影密集。
黄四喜揭开房瓦瞧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一个熟面孔,银睿姬并不在其中。
他已经取走龙脉,需要告知银睿姬此事,就打算前往其它房间寻找。
谁知不等他跃下楼顶,忽见一盏灯笼出现在楼下的池塘旁边。
他凝神细看,发现灯笼提在银睿姬手上,当即跃落过去。
银睿姬徘徊塘边,正在东张西望。
黄四喜落地无声,她并未察觉。
黄四喜就喊了她一声:“睿姬姑娘。”
“啊!”
银睿姬赶紧提起灯笼,在黄四喜脸上照了照:“真是你呀黄郎君!”
她吃惊不小,却也松了口气:“那天你走了以后,奴奴每天都开着窗户,从我住的二楼盯着池塘,晚上入睡时才会关窗,生怕有人来盗取你的石头!”
黄四喜领她去僻静角落,边打量环境,池塘外矗立有四座阁楼,大部分都亮着烛火,但窗户关的很严实,纵然楼中之人尚未休息,却瞧不见池塘内的动静。
唯独池塘左侧阁楼的二楼开着窗,却没有点灯。
由于窗口漆黑,距离又较远,刚才黄四喜打量地形时就没有注意,他以为那窗口里没有人,其实银睿姬就待在窗边,按照每天习惯眺望池塘。
黄四喜随即指过去:“那是你的房间吗?”
“嗯!奴奴担心被人瞧见,就不敢在房间里点蜡烛!”
银睿姬仍旧在东张西望,又小心翼翼的问:“黄郎君,刚才我瞧见一个几丈高的影子在池塘里走来走去,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仅仅瞧见一个模糊轮廓,看上去像是一头大怪物,吓的她心惊胆颤,但她答应了黄四喜,替黄四喜看守龙脉,纵然她心里惶恐不安,仍旧是壮着胆子,赶来塘边检查情况。
黄四喜见她提灯笼的手臂微微颤抖,明明怕的要命,却依然为她的承诺担起了责任,就笑道:“三藏寺里边有一头巨猿,你听过没有?”
这几天黄四喜都以白猿代步,他往返三藏寺与神都城途中,见过不少信徒香客,大家对白猿并不畏惧,明显知晓白猿来历,全都知道三藏寺里住着一头护寺灵兽。
当初银睿姬给黄四喜画了三藏寺地图,还曾言到,银睿姬经常到三藏寺烧香还愿,她对白猿应该也有所耳闻。
果不其然。
她奇道:“刚才那个几丈高的影子难道是三藏寺里边的大白猿吗?奴奴与大娘去三藏寺烧香时,曾经见大白猿在山间跳跃,但是离的太远,奴奴只能看见它长着一身白毛,大娘夸口它有十丈高,奴奴一直不信呢!”
她忽然不再害怕,又笑着问黄四喜:“黄郎君,你把三藏寺的大白猿叫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取走你的大石?”
黄四喜点头:“不错!刚才白猿已经携带大石出城了!”
既然黄四喜已经取走大石,银睿姬的承诺也算完成,最近一个多月,她每天都在记挂这块石头,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程度,她最怕黄四喜再来之前,石头遗失,她无法给黄四喜交代。
不过现在好了,银睿姬心想,黄郎君取走他的宝石,我也可以无事一身轻,专心弹奏我的乐器啦!
她身心放松,心情也变的愉悦,朝黄四喜赞赏一句:“三藏法师想必对黄郎君你好的很,否则他不会把白猿派给你使唤!”
黄四喜微微叹息:“师父对我确实不错,但他已经坐化圆寂,今后再也无法见面了!”
银睿姬也露出哀伤:“上个月听说三藏法师圆寂的消息,我求着大娘去三藏寺烧香,但大娘只是不肯,我也没有办法!”
那天她与黄四喜初会,受赠了一支玉箫,她大娘怕她被拐跑,开始严格限制她的自由,不再放任她离开燕子楼。
黄四喜听她总是提及大娘,就问她:“你大娘是不是燕子楼的东主?”
银睿姬道:“倒也不算!燕子楼属于官府教坊,与民间青楼不太一样,大娘所管乐户不是从民间买卖来,多是犯了国法的罪民,被官府打发到大娘手下,大娘还是要听官府的!”
黄四喜对她身份不想过深了解,只问她:“那你想不想脱离燕子楼?去楼外过你想过的生活?”
银睿姬忽有振奋,这世间谁不想自由自在呢。
但她转眼又陷入苦楚:“奴奴是乐籍,没有官府准允,脱籍不得,身份永远是贱户,如果奴奴私自逃走,官府会派人抓捕,一辈子不能露面,整日担惊受怕,那还不如留在这里!”
黄四喜又问她:“假如要给你脱籍,应该去找谁?”
她顿时一怔:“找大娘肯定不行,她也做不了主,乐户脱籍,好像是归官府的太常寺管!”
她听黄四喜这么询问,似是有意帮助她离开燕子楼,给她赎身,但她知道乐户脱籍有多难。
如果不是皇亲国戚与当朝高官,绝对帮不上她,但话说回来,皇亲国戚与当朝高官怎么会在乎她这样一个贱民?纵然觉得她颇有姿色,也只会通知大娘,点她去服侍,把她当成一时玩物看待。
“太常寺?”黄四喜对她道:“我会托人去太常寺一趟,替你脱离乐籍,让你恢复平民身份,你耐心等上几天。”
银睿姬并不知道黄四喜是否是真心帮她,但既然黄四喜开了口,她心里也抱有一丝希望。
她急忙对黄四喜讲:“黄郎君,再有三天,神都内要举办一场魁大会,大娘执意让奴奴去参加,奴奴也推辞不了,以前奴奴年纪小,大娘不让奴奴去服侍人,但等魁大会结束后,如果哪位大人看上奴奴,点名让奴奴去侍奉,即使大娘也拒绝不了的!”
她现在还清清白白,但等魁大会落幕后,那就难说了。
黄四喜示意她安心:“我其实有办法让你改头换面,今晚就让你恢复自在身,绝不会有任何后患!但你明眸皓齿,姿容无暇,我要是在你脸上动刀子,很难给你整出更美的容貌来,所以我还是想让你保持现在的芳容!”
银睿姬不禁抚摸自己脸庞:“黄郎君觉得奴奴美吗?神都里的达官贵人,最爱丰腴女子,奴奴身材纤瘦,可算不上美貌!”
黄四喜心想,那你的魁之名是怎么来的?她擅长各种乐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魁大会的评选有可能是容貌与才艺兼而有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无论神都的魁大会是如何角逐,银睿姬又是否可以拔得头筹,黄四喜都不会让银睿姬继续留在燕子楼。
他对银睿姬说道:“你暂时等候几天,不必害怕你的籍贯,更不用担心魁大会,我一定会让你安稳脱籍,将来像普通百姓那样自在生活!”
银睿姬旋即一笑:“那奴奴就等着黄郎君的佳音!”
她已经无需再追问什么,黄四喜向她做了承诺,她会耐心等着黄四喜的消息。
黄四喜临走之前,送给她一个皮袋,袋中装了十余颗琉璃圆珠。
这是黄四喜炼制的独门暗器,当初在射雕江湖的西域少林时,黄四喜委托天竺圣僧炼制毒珠。
这种毒珠内封藏了‘十香软筋散’与多种奇毒,毒珠一旦爆开,会产生浓烈毒烟,只要把毒烟吸入体内,不消片刻,就能见血封喉。
起先银睿姬不解其意。
黄四喜就给她介绍:“这是一种毒珠,如果这几天有谁对你不利,你就把毒珠掷在地上,任何危险都能迎刃而解!倘若你怕事后被人报复,就到南市西边的修善坊找我,我在修善坊开了一间四喜药堂!”
这时银睿姬才知道,黄四喜是一名大夫。
她很想更多了解黄四喜的药堂情况,却见黄四喜凌空一跃,已经跳上房梁,远遁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