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有说下去。
现在天下大乱,到处是义军横行,隋廷四处灭火,手忙脚乱,又哪里顾得上百姓死活?
黄四喜沉吟片刻,示意徐世绩将做好的竹筏投放在洪水里:“咱们先去收拾朱粲,然后再检查灾情!”徐世绩闻言照办。
两人站在竹筏上,徐世绩撑着竹竿朝翠玉山城划去。
他见黄四喜惦记当地百姓的安危,开始给黄四喜出谋划策:“翠玉山城囤积有粮食,但山城规模较小,储粮无法满足救灾需要!”
关键是灾后洪水退去,良田被毁,当地百姓都将失去生计,粮食消耗会非常大。
如果隋廷中枢仍有控制力,可以从各地调粮过来救灾,帮助当地百姓度过难关。
如今天下局势糜烂,各地都有义军横行,道路已经被阻断,即使官府押运粮食也会被抢。
这种局面只会引发一种后果,百姓大量死亡,没有死亡的百姓揭竿而起,攻打周边城镇,抢夺活命口粮。
乱世就是这样形成的。
徐世绩直接提议:“黄郎君,等到洪水退走,当地百姓失去衣食,只剩下起义这一条路可以走,想要救他们,最好是将他们聚拢起来,带领他们赶往周边开辟有朝廷粮仓的地方,这些粮仓里所储存的粮食可以满足他们生活数年之久!”
他的计划不算复杂,先打翠玉山城,拿到山城储粮后,用于招揽灾民,继而形成义军建制,最后向周边扩张。
黄四喜却一口否决:“百姓受灾之后,家门破灭,身心俱疲,他们需要的是重建家园,然后休养生息,绝对不能逼着他们去打仗!”
徐世绩苦叹:“世绩并非去逼他们,他们家园被毁,灾后只能向周边各地逃荒,这会令各地义军闻风而动,招揽他们前去打仗效力,他们没有其它选择!”
“他们有!”
黄四喜望了徐世绩一眼:“只要我还在这儿,他们就能重建家园,谁逼着他们去厮杀流血,我就让谁丧命!”
徐世绩听见这话,心间五味杂陈。
他亲历了瓦岗寨攻打兴洛仓的战斗,事后翟让与李密开仓放粮,但他们绝非是体惜百姓,完全是使用粮食在招揽壮丁,目的仅仅是为了充实军力。
自从天下大乱以来,各地涌现这么多枭雄,谁不是把百姓当成了争夺地盘的筹码?唯独黄四喜不一样。
两人说到这里,忽然听见一阵呼喊声远远传过来。
他们扭头一看,发现前方有一座被洪水淹没的村庄,数百村民被困在一片大屋顶上,周围全是水流,只有黄四喜与徐世绩一艘竹筏出没,就被他们当成了救命稻草。
这片屋顶像是某位官绅的私宅,不止建筑众多,而且房梁坚固,周边村屋已经全部被水流冲塌,唯独这片私宅仍旧屹立不倒。
但如果被洪水长期浸泡,照样会有倒塌风险。
黄四喜示意徐世绩划过去,一边问道:“翠玉山城还有多远?”
徐世绩手指西向的一片朦胧山影:“就建在那座山上!”
黄四喜估算了一下距离,即使不用木筏也可以横渡过去,他就交代徐世绩:“你将这些百姓送去刚才的山岗,那山里林木众多,再让他们伐木造舟,前往周边村庄,只要碰上遇难百姓,就全部救过去!”
徐世绩忙问:“黄郎君要独自前往翠玉山城?”
黄四喜点头:“当然是我自己去,你去了也帮不上大忙,留在这里援救百姓更合适,等我击溃了朱粲军后,到时再把百姓全部送往山城!”
徐世绩知道安置百姓的唯一地点就是山城,附近荒山地势高却没有粮食,根本无法常居,只有让百姓登上山城才有活路。
他不再多说什么,让竹筏靠近屋顶,跳了上去。
这时从翠玉山城方向,漂流来了大量浮尸,尸体上布满刀剑创伤,并非溺毙。
屋顶上立即响起百姓的惊呼声:“昨天来了一支大军,打着‘迦楼罗王’的大旗,他们冒着大雨去了翠玉山城,有喊杀声从那边传过来,这些尸体肯定是他们杀的!”
黄四喜与徐世绩一听,确定朱粲军已经入城。
黄四喜不再停留,将小魔龙抛落水面,然后踏着洪流向山城疾跃而去。
徐世绩在后大喊:“黄郎君小心行事,世绩一定不负所托!”
黄四喜在半空摆了下手,就又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他沿着水面抵达了山城脚下。
这座山城依靠丘陵而建。
山脚处的房屋已经被洪水淹没,上方山间起起伏伏矗立着各式建筑。
黄四喜迎上眺望,虽然下着暴雨,城内街道却并不安宁,随处可见穿着盔甲,扛着战旗的迦楼罗兵卒,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里边,寻找所有可以果腹的食物,搜刮所有值钱的财宝,沿途所遇的城民,均都逃不过他们的屠刀。
黄四喜在山脚屋顶上轻轻一踩,身形随着高跃,翻空降落在一堵院墙上,挥手撒出一团玉蜂针,射杀了在院内正持刀行凶的兵卒。
这时临近宅院内传来一道女人哭嚎,他身形再度拔起,凌空之时,远远望见一群兵卒冲入宅院大堂,拖出一位藏匿妇人。
他捏出玉蜂针,欲在半空发射,忽听‘轰!’的一声,院门被一脚踹开。
这一脚力道极大,院门崩碎,残片携着真气溅飞出去,横过院子,射入内堂,数位兵卒被残片击中,横死当场。
余下的十余人受到惊吓,立即远离妇人,举起兵器寻找来袭之敌。
他们朝院内一瞧,发现一位赤着白腻双足的素衣女子,朝大堂疾步走来。
他们原本如临大敌,结果目光焦距在素衣女子身上一刻,纷纷如遭雷击,仿佛着魔一样定身在原地。
这女子仰着一张美绝人寰的俏脸,媚骨天成。
她衣裳早已经被雨水淋湿,体态如山川起伏,身段匀称的无可比拟,全身找不到丝毫破坏她曲线美感的瑕疵。
仅仅看一眼她的身形,就有一种难以言述的眩人魅惑,倘若与她目光对视,必定要沉溺其中,再也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她迈步来到十余位兵卒面前,好似精灵失陷在野兽之间。
但野兽早已经驯服于她惊心动魄的妖娆姿容里,心神坠入对她无法自拔的幻象内,挣脱不得。
她忽一抬手,衣袖凭空长了半丈,飞出一条白丝带,丝带经过真气灌注,变的质硬如铁,在十余人中间穿梭一撞,顿时响起骨折肉裂的声音。
这些兵卒眼耳口鼻同时溢出鲜血,瘫毙一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