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伊始二人已经生了嫌隙,蜜月没有过完便开始吵架,一直吵到黎顾出生也没有好过一天。
黎芷是难产而死的。黎顾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
因着憎恶他母亲的缘故,他父亲对于他这唯一的独子也爱得十分有限,满脑子都扑在工作上连家都不愿回,只把他丢给保姆和管家照料。
如果他父亲肯多关爱他一分,他小时候也许不会被歹徒得逞绑架了去,黎顾当时还小,记忆十分模糊,这都是后来家里的管家告诉他的。
那绑架他的歹徒似乎并不为钱,只是为了寻仇——是寻他母亲的仇还是寻他父亲的仇呢?
这个管家倒是没有说,他只说是那歹徒划伤了黎顾的脸,又因为错过了治疗时间,这才给黎顾留下了这道终生难以磨灭的疤痕。
黎顾在黑暗中摩挲着自己的那道长长的伤疤,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别人投来的各种或恐惧、或同情的眼光,从幼时的羞愤难过到如今的漠然置之······
最终却还是他父亲派出的人救了他。年幼的他浑身是伤一脸惊惧地躺在医院的时候,父亲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只派了助理每天前来查看他的情况。
上小学的时候,他尚不知美丑为何,只听到同学们每天在背后议论他“丑八怪”,有一日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打过去,从此再也没人敢说他的坏话,他也从此再也没有过朋友,一个人孤僻地长到现在。
初中以后他再也无法忍受家里每天的空落落和父亲的冷漠,自己一声不吭地搬到了现在这座城市——这里是他母亲当年长大的地方。他父亲知道后也只是点点头,吩咐管家每月按时打钱过来,再也不过问他。
也许自己的离开也正是父亲期盼的吧。
毕竟谁也不想看着这么一个不服管教又面容丑陋的儿子每天在自己眼前转悠吧。
高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境遇。在这里没人明着欺负他,只有完全的无视和冷漠。他早已习惯。
宣澜和他却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宣澜成绩既好,人长得也好看,接人待物温柔大方,当了班长后一直热心给大家服务,从老师到同学没有不喜欢他的。当班主任把宣澜指给他当同桌的时候黎顾心里不是不诧异的——他为人孤僻而冷漠,几乎从来不与班上同学交流,成绩非常一般,完全算不上优异。
他头一回主动去询问班主任为什么。
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女大学生,个子小巧,说起话来柔声细气,从来不对同学们发火。黎顾身高一米八多长得又凶恶,站在她面前的时候简直要把这姑娘吓得直哆嗦。
班主任镇定住后扶了扶眼镜,勉强道:“你不知道吗?是宣澜主动要求和你坐同桌的,他说你平常不怎么和人交流,很担心你的情况,再加上——唔,你看你最近成绩也下滑了不少,原本在班里只是中游现在几乎要到倒数了······”
黎顾无心去听班主任长篇大论对他成绩的分析,这小姑娘虽然从来不发火,啰嗦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只抓住了一句。
是宣澜主动要求和你坐同桌的。
为什么呢?但黎顾并不是那种会揪着当事人刨根问底的性格,宣澜搬过来坐之后他也是照样地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干什么,并不主动和他交流。
宣澜性子沉静,是个讷言敏行的,见黎顾不愿和自己说话也不以为意,每每多抄了一份笔记放在黎顾桌肚里,也并不言语,黎顾在默默接收了一个多月的免费笔记后终于还是没好意思继续厚着脸皮漠然置之,小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彼时宣澜正在钻研一道数学题,听了这话颇为讶异地抬起头来,想了一下对他展颜一笑,却并没有回话。
那时候黎顾完全缺乏与普通人正常交流的经验,不懂原来这就算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