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了早饭,刚把锅碗收拾好,云板就敲响了。
武皓和薛慕轩帮李成秀归置好东西,三个人赶紧往教室跑去,一口气跑到了教室,却发现高老夫子根本没有。据负责今天值日的周极说,高老夫子今日身子不甚痛快,就不讲学了,给大家伙儿布置了作业,让大家自习。
“肯定又是破题。”李成秀哭丧着脸,问了周极,果然是破题,高老夫子留下来的题目是一首诗:“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这不正是第一天到养松斋时高老夫子考李成秀的吗?当时李成秀听得狗眼看星星似的,后来查了才知道,原来竟是陶渊明的《归田园》。
高老夫子的“中二病”又犯啦?
李成秀胡乱地弄了一篇交了上去,打算着回去准备一个“跪得容易”,没准儿能够用得上。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高老夫子的召唤,李成秀忐忑地来到高老夫子的门前。
“进来!”高老夫子冷声说道,看上去心情很是不好的样子。
高老夫子崇尚节俭,房中摆设极为简单,不过是一榻,一案,一书架,角落里还有一个木架,用来放置洗脸盆之类的东西。原本总是书占据着的长案这会儿是乱七八糟,同学们交上来的作业散落得到处都是,案上放着几个铜盘,有一盘盐豆,一盘羊肉,还有一盘子不知道为何物的黑物。一个黑罐子歪在案脚下,一只酒爵倒在案上,高老夫子醉眼迷离地看着李成秀:“兀,小子果然不识礼教,敢说先生的不是。你哪里来的胆子,敢那样说我,难道就不怕背是忤逆师长的罪名吗?”
忤逆师长,李成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倒不是怕挨骂,实在是怕这话传出去让老爹知道了,定是少不得一通好打。
“学生惶恐,老师的话学生不大明白。”李成秀诚惶诚恐地道。这是大实话,她哪里敢说他老人家的不是啊?对他和罗老夫子,那是小心了又小心地,这不是冤枉人吗?
但傻子都知道,跟酒疯子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高老夫子好似会读心术,知道李成秀骂他酒疯子,他很不高兴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于是,抓起旁边的一张纸朝李成秀扔了过来:“这不是你写的?”
李成秀赶紧过去将其捡起来,匆匆地扫了一眼,愣愣地看着高老夫子点头:“嗯,是学生写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高老夫子炸毛了。
李成秀头皮再次发麻,脑子飞快地运转,终于知道高老夫子在气恼什么了。高老夫子留的题是“归田园”,其主题就是一个“归”字。于是,李成秀就以聊渊明是个大隐士,又有“不为五斗米折腰”这豪言壮举为切入点进行破题……怎么就忘了呢,老夫子也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率直之人?真是不该,不该的!
据说高老夫子前些年混得还蛮不错的,不知道为何突然辞官归隐。
看着老夫子现在两眼发绿的模样,定是李成秀的文中某点触动了他,他感觉不痛快了。
微微一叹,李成秀道:“先生何必自苦?学生不过是就题论题罢了。再说,人与人不同,看似相同的选择其实前因后果也是大为不同。”
“有什么不同?”高老夫子问。
李成秀道:“就拿老师来说吧,您也常自诩‘隐士’,却非真正的隐士……”高老夫子顿时就不高兴了,看他要抓了盘子扔自己的模样,李成秀忙道:“就算是隐士,也有小隐,中隐,大隐,各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哦?那你觉得为师是哪种隐啊?”高老夫子眯了眯眼问道。
“中隐吧。”李成秀实话实说地道:“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先生,虽归田野,却收徒授业,算得是隐于市。老师不必在意‘大’、‘中’、‘小’这三个字,它们不过是一种代号,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