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什么?”
芸娘壮着胆子道:“韩家富可敌国,就像猪养肥了,到年底宰杀,没什么道理讲……”
郭传鳞心中转着念头,“纵使韩家富可敌国,朝廷眼红他们的财富,也犯不着用这样杀鸡取卵的下策,芸娘毕竟是下人,见识浅薄,不知韩家牵扯进怎样的泼天祸事中……”他耐着性子问道:“韩家没罪什么大人物吧?”
“应该没有。不过我听说……听说……”
“嗯?”
芸娘把心一横,道:“听说他跟圣上的三位皇子关系都很好,没有厚此薄彼。”
郭传鳞微微一怔,反复盘问芸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确切的把握。他低头沉吟片刻,心中有数,韩府的灭门祸事并非无由,一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青城派被连根拔起,韩天元疯狂报复,华山派怎会放着韩家这么个祸患不管,二来身为臣子,最忌讳的迟迟不站队,左右逢源多方示好,从表面看并没有厚此薄彼,但对三位野心勃勃的皇子来说,韩扬分明是不看好他们。有人铁了心要对韩家下手,没人愿意从旁分说护佑,韩家纵有权势,在上位者眼中,亦不过是三春绚烂花事,
一场风雨便摧杀。
华山派手伸得很长,在深宫之中,犹有“虽非皇后,贵似皇后”的强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降下谋逆罪名,覆灭扬州韩府,梁元昊耳根软性子懦弱,也难怪淮王蠢蠢欲动,觊觎九五之位。
芸娘所知有限,郭传鳞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再为难她,喝过李七弦煮的蛼螯粥,夸了几句,让她领芸娘前往花厅,与杜兴杜佶父子会合,恭送回城。芸娘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放下忐忑之心,她深知韩府抄家一事牵扯极大,仅存的几个知情人,也难逃灭顶厄运,如今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灭口的打算。
虽然不是很明白郭传鳞的用意,刘荷还是遵照主人嘱托,很好地扮演了安抚杜氏父子的角色,当然在李七弦和芸娘回到花厅后,把话挑明,她立刻如释重负回绝了杜佶,并且有礼貌地向芸娘暗示,她的儿子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杜佶听出了她话中的决断,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一颗痴心从云端跌落尘埃,摔得四分五裂。从始至终,刘荷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当初他隔三差五往太白楼跑,期望引起刘荷的注意,有如跳梁小丑,其实对她来说,自己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普通人而已。
芸娘难过地向杜兴摇摇头,她早该料到这个结局,只是抱着万一的侥幸,才陪丈夫和儿子来到这里。不论刘荷是真的瞧不上杜佶,是贪图富贵,甘心邀宠,还是迫于淫威,不得不违背本心,原因都不重要,芸娘唯一关心的是,他们一家三口是否能平安离开,回到原先的生活中去,平平安安,波澜不惊。
“为什么?”杜佶痛苦地追问。
刘荷垂着眼帘没有回答他,芸娘叹了口气,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现在你总该死心了吧!”
“为什么?”杜佶盯着刘荷,仍然不肯放弃。
李七弦实在看不过去了,插嘴道:“因为她不喜欢你,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这不该是故事的结局,在小说和戏文里,明艳动人的少女总是陪在主角身旁,无论富贵或贫困,始终不离不弃……杜佶慢慢蹲下来,双手抱住头,无声的抽泣起来。
李七弦鄙夷地扁扁嘴,心想,遇到点挫败就哭,没出息,还算不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