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风卷残云过后,餐盘中的食物全都吃光,大虫靠在椅背上,舒服地打了一声饱嗝,然后端起牛奶,大口喝着。
过了餐点的茶餐厅,人渐渐地少了,穿着一身厨师服的北鼻从后厨走了出来,从衬衫口袋中掏出一盒红万,扔给了大虫一支。“昨天晚上开工,蹲泊车档一整晚,你唔返屋企瞓觉,跑了三条街,来茶餐厅,肯定不是为了一顿免费早餐。”
“茶餐厅最近生意不错,一千两千的我还是能拿得出来,你先拿去应应急。”
自己兄弟是什么德行,北鼻是清楚的,开了一夜的工,不回家睡觉,跑了三条街,肯定是有事上门相求。
借钱如同登天,人情似纸张张薄。
不是急事,大虫绝对不会开口,大家多年的兄弟,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搞毛乜?最近泊车档的生意不错,我攒下来不少钱,还想找北鼻哥食老鼠斑。”
“北鼻哥,今天找你不是借钱,是有其他要紧事。”
“刚才阿冰call,我给他回了个电话,知道了一件大喜事。”
“沙煲兄弟有福,鸡犬升天咁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从他给老顶当头马之后,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开始转运了。”
“我特地去了黄大仙,求了一签,抽中了上签,签文上说,名利到来财源广,桃桥上好姻缘。高人指引灾消散,云开雾散见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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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说我事业上会名利双收,财富源源不断,遇到困难,会有贵人出现给予指导和帮助。”
“帮助消除灾祸,使事业迎来转机,取得更大的成功。”
“昨天晚上玩牌九,我就大杀四方,赢得那帮龟孙子裤子都输光了!”
大虫把话讲完,他掏出打火机,将手上的红万烟点燃。
他最近手头不太紧,泊车档生意好,他手头也攒了一点钱,最近他准备戒赌,三天才玩了六场,已经很克制了。
“啰里八嗦,我阿婆讲话都比你利落,阿冰这个扑街,一直都没有时间,想给他庆祝也没有时间,要保护老顶,这也不能怪他!”
“赶紧说正事,送货的人马上就来了,如果不盯着,这些扑街肯定会送一批烂菜叶。”
北鼻把手上的红万按进烟灰缸当中熄灭,让大虫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只能休息一会儿,马上还得做工。
这间茶餐厅是他的,是拿字头给的安家费置办下来的,每天早上眼一睁,就欠人好几张钞票,肯定要多上心。
“阿冰说,靓仔胜给老顶打电话了,说要开大片,准备让出一条路,我们这帮散仙打下的场子,全都归自己睇。”
“北鼻哥,这是好机会,我们这帮抽红签,替大佬蹲苦窑的,不会有出头的机会,每个月能准时领到安家费,都谢天谢地了。”
“老顶还有一年的任期,如果老顶没连庄,我们这些人,肯定是领不到数。”
“有了场子就不一样,有了场子就开了财路,往后不用苦哈哈地过日子了。”
“我想好了,与其管一个泊车档,不如出去闯一闯,我想过了,靓仔胜要开大片,肯定要打头阵,当炮台。”
“我跟兄弟们联系过了,他们都跟,兄弟们都是老手,手不会抖,算上北鼻哥你就是九个人,扫一间欢场,没问题的。”
“北鼻哥,你跟不跟?”
大虫一口气将话说完,死死地盯着北鼻的脸,论打架,兄弟当中北鼻最能打,也只有阿冰才能压北鼻一头。
论胆色,论脑袋醒目,北鼻更是佼佼者,如果不是看中兄弟义气,替拜门大佬蹲了一年苦窑,他早就上位了。
江湖的义气,在利益与权力面前,如风中残烛,轻易地被吹灭,徒留无尽的悲哀与怨恨在这江湖的角落里蔓延。
字头信守承诺给了安家费,拜门大佬也没坚持到北鼻走出赤柱,就让仇家当街斩成了八段。
北鼻除了浪费了一年时光外,只拿到了区区的两万块。
“痴线,靓仔胜哪会那么好心,就算是这个扑街信守诺言,插旗成功需要守三天,我们这几块废料,根本守不住。”
“省省了!”
“安家费,保释金,医疗费,我们都拿不出来,真出了事,难道去抬贵利?”
北鼻脑袋清醒,八九个人就去插旗,死都不知道死的,这不是童话故事世界,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刀砍在身上会流血,会死人的。
“银钞的事情,你不要担心,阿冰出面担保,从字头的账上抬了五万块,我去找安明哥那里拿了三万块。”
“五万加三万,八万块,安家费,保释金,医馆费都够了,北鼻哥,顶硬上,冇计倾。”
“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大虫从口袋中掏出两摞钞票,放到了北鼻哥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