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九天之上最强大的天生圣神,此时脸上一贯的波澜不惊已经彻底消散。
他怔怔的看向天界与凡间游荡的那股谢予辞体内奔涌而出的玄紫色神力,然后顺着力量的走势,缓缓将视线投至力量的源泉
——谢予辞的身上。
“鸿蒙紫气?!”
圣神帝尊神色巨变,仿佛无法置信般定定的看向南天门外,看着此时惊疑不定、一时之间不敢动弹的谢予辞。
然后,圣神帝尊摇头轻轻喃喃:
“——居然是鸿蒙紫气,居然是鸿蒙紫气!”
谢予辞皱眉,他迷茫的看向四周,然后抬头向唯一可能知道答案的人,然后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圣神帝尊沉默的看着他,片刻后神色复杂的缓缓问道:“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谢予辞蹙眉,他有些不耐烦的一摆手。
“帝尊便不必再打哑谜了,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圣神帝尊再度沉默下来。
他神色复杂难辨,几瞬后,方才“嗤”的轻笑一声,摇头自嘲的苦笑。
“居然连你自己都不知。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一只混沌初开后天地而生的穷奇凶兽,居然能身负神格与神骨、成为半神之身,还能与我等天生圣神神力相当!
——原来这一切只因你身体中除了混沌至凶至煞神力外,居然还有鸿蒙紫气太可笑了!鸿蒙紫气居然会生成了你这种凶煞之神”
谢予辞闻言,神色间的讶异半点做不得假。
鸿蒙紫气?
那个混沌初开之时,除却两仪至阴与至阳二气之外,天道最为纯正、亦可倾覆重塑三界的神力真气?
遥想当年上古时候,正是鸿蒙紫气冲破混沌、破开天地,才生出三界万物。
难道,他居然是混沌初开时鸿蒙紫气和凶煞之气共同衍生之物?
怪不得难怪他生有三目,而“穷奇珠”的力量强大到堪比半个上神元神之力!
但是就算如此又如何?鸿蒙紫气又与他何干?
谢予辞蹙眉,他也只是谢予辞罢了,他现在要去唤醒太阴幽荧,带祂回岱舆仙山。
他再次结印施法,欲再上九重天,但是却被圣神帝尊沉着脸、双手结印施展神力挡住了步子。
谢予辞抬手挡住太阳烛照那一记毫不留情的重击,然后皱眉看向他,冷冷道:
“圣神帝尊,你此为何意?”
圣神帝尊同样目光冷凝。
他冷冷的看着他:“这话该吾问你,你又是何意?”
谢予辞只觉得莫名奇妙,他挑了挑眉道:
“如今凡间戾气已消,我自是要去西极濯祗仙宫,唤醒太阴幽荧告知此事,你为何挡我去路?”
圣神帝尊神色冷漠的看向他,突然嘲讽的笑了一声。
“凡间戾气?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为凡间戾气消弭而沾沾自喜,当真无知之至!”
谢予辞不耐的“啧”了一声,微微翻了个白眼。
他似笑非笑的道:“先前太阴幽荧总是说我说话难听、阴阳怪气,说帝尊这样的人才是沉稳持重。
照我看,真该叫祂来听听祂的兄长、九重天圣神帝尊究竟是何等莫名其妙、言语疯癫的。
想来,若是祂听过帝尊在我面前的诸多言论,替你羞愧,今后便也能少念叨我几次了。”
圣神帝尊冷冷看他,此时他眼中的杀意汹涌蓬勃,犹如寒霜利刃,再也无法掩藏。
“凶神,你可知,你的存在,会给三界苍生带来何等威胁伤害?”
生来罪孽
谢予辞嗤笑了一声。
“怎么?我倒是不知,我究竟又做了什么事,居然能令圣神帝尊如此激愤难平?”
“你还不明白吗?”
圣神帝尊断喝一声,道:“鸿蒙紫气本是天道正气,但与混沌初开天地凶煞之气合二为一,又生成了你,那便是个错!”
他眼神嫌恶,如同看着死物。
“混沌初开,天地化万物,盘古上神开天地、女娲上神造人补天,吾为保天地两仪不乱、永生镇守九重天东极至阳之地不得妄动,而幽荧亦数万年克己复礼舍弃己身、几经艰难上天入地维护三界安宁!
数位上古上神或是身死道消、或是自困己身,才换来如今天地祥和,苍生无恙!
——如今,你因无法控制体内的鸿蒙紫气,顷刻间便可令天地万物化作虚无,重新再造!而你”
圣神帝尊暴喝出声:“——生来便是罪孽!”
谢予辞此时唇边已再无一丝一毫的笑意。
他沉默的快速思考圣神帝尊这番话的真伪,片刻后,整张脸一片死白,目中沉如死水。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生而拥有神目,原来那神目的作用,居然是帮他抑制体内鸿蒙紫气的!
而他自剜神目后,便再难保持神体内鸿蒙紫气和凶煞之气的平衡。所以这九十天来,他才会经常觉得身体不对劲,元神和神力隐隐不安。
直至刚刚,一缕鸿蒙紫气终于突破他身体的控制,溢出他的体内,冲击了苍穹,引得三界为之一震!
圣神帝尊此时,想来也想到了此处的关键,他沉默一瞬,轻声道:
“原来如此,是你的神目,对吗?
那‘穷奇珠’便是你体内压制平衡鸿蒙紫气的关键所在而此时,它却在幽荧的元神中。”
“你想做什么?”
谢予辞立即警惕的看向他,冷冷道:“太阴幽荧的元神破裂在即,穷奇珠等同半个元神,三界中唯有此物方能救祂,我是断然不会收回此物,你也无须打什么主意。”
圣神帝尊沉默一瞬,旋即轻轻摇了摇头。
“若三界被鸿蒙紫气重新熔炼,除了生来神格神骨的上神之外,苍生将全部化作虚无。吾绝不会动幽荧,但是——”
“——吾,却不能再容汝。”
谢予辞挑了挑眉。
“既然鸿蒙紫气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又怎知我控制不住它们?”
圣神帝尊冷冷道:“今日仙凡同震,便是上苍预警,你已失第三目,吾不会拿三界去赌你能否控制得住自己。”
谢予辞轻笑了一声:“所以,你是想杀我?让我同我体内的鸿蒙紫气一同消散于三界,以绝后患?”
他淡淡的,无甚敬意的看向他道:
“可是,帝尊你知道的,我亦天生神骨神力,除非束手待毙。否则,便是你这位宇宙诸天中最强大尊贵的圣神,也杀不了我。”
圣神帝尊轻轻道:“是吗?”
“难道不是吗?”
谢予辞挑眉:“如果可以,您不是早就动手了?”
圣神帝尊点了点头,叹道:“你倒是聪明,确实如此。吾若要杀你,必将两败俱伤。
而吾若是因此与你同归于尽,神陨道消,则天地两仪至阳之力倾颓,三界也将会大乱。
若是如此,杀不杀你,于对三界的后果而言,便也没什么区别。但若是”
他淡淡笑了笑。
“——若是掌控三界两仪至阴之力的往圣帝君太阴幽荧,与吾一道施法,凶神,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谢予辞闻言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嗤”的一声轻笑出声来。
他神色坦荡抬头看向太阳烛照,眼睛中光芒璀璨。
“太阴幽荧若要杀我,我自当甘愿赴死。但祂,绝不会如此。”
“绝不会如此?”
圣神帝尊微微嘲讽的看着他,淡淡一笑。
“谢予辞,你因何觉得幽荧祂便不会杀你?
数万年来,吾最看不惯你的,便是你浑身上下这股不畏天地、桀骜轻狂、不守规矩、自视甚高的无赖模样。
——你当真以为自己,在幽荧这个天生圣神的心中会有什么不同?”
谢予辞对他这番挑拨之话毫不在意,只是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道:
“太阳烛照,我叫你一声‘帝尊’,是因为给太阴幽荧的面子,不是我谢予辞怕了你。
你于我而言,本就是不相干之人。至于你说什么、想什么,其实那些本与我没什么干系。
谢予辞此身此心的确心系往圣帝君,但发乎情、止于礼,心中敬祂如神明。
我与太阴幽荧之间的事,与你更是无甚相干。”
“笑话!”
圣神帝尊冷冷道:“你与幽荧之间?简直可笑至极,你二人犹如云泥,从来没有‘之间’!
谢予辞,莫不是以为吾不知你心中的妄念?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胆敢肖想九重天上的帝君,你可配吗?”
谢予辞似乎不再耐烦与他纠缠,他嗤笑一声,道:“亏你也是天生圣神,情之一事,居然能说出‘配与不配’如此可笑之言。
我不妨直言,谢予辞对太阴幽荧此生从无所求。
祂若心中无我,我便与祂做一辈子知己好友,护祂安宁;若祂若祂心中有一日也有了我,那我必对祂死生不离,神魂永随!
至于祂此时心中所想,我虽不知,亦不会逼祂。我会等。”
圣神帝尊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等?你也算虚度了数万载,居然还是如此‘天真’。虽然九重天不限制神仙们谈情,但是上古上神却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