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暗,烈火熊熊。风吹过,火光晃动,火星随着飘起,宛若成群的萤火虫,刹那间,似乎有隆冬回到了夏日。
风很冷,癫狂而且无情。然而无论它如何咆哮,也挡不住鼾声带来的绵延睡意,挡不住夜色的沉寂。
下起了雪,如沙如绵,覆盖于地,冷意更加凸显。
鬼哭和钱长老躲在一处半塌的房中,避开了一部分风雪。
他们点起了一个火堆,相对而坐,听着柔和温暖的歌声,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手指敲打膝盖。
“接着。”鬼哭的声音传入钱长老的耳中,钱长老抬手接住飞来的葫芦。
张开嘴,一口火辣的液体涌入嘴里,不是酒,是辣汤,但在此时此刻,却胜过了酒。
温度上涌,钱长老的脸一片通红,似乎已经醉了。
“什么时候了?”钱长老喝了一口之后问道。
鬼哭抖下了斗笠上的雪,透过破碎的屋顶看了一下天空,天空黑得深沉,飘雪白的透亮。
他道:“应该已经辰时了。”
“辰时,这么说,天快亮了啊!”
“嗯。”
钱长老伸了个懒腰,骨头一阵脆响:“她都快弹了一夜了,手指不痛吗?”
“或许过后会痛,但现在,应该是不痛的。”
说着,鬼哭也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胳膊都快生锈了。
“真冷。”钱长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个时候呆在这里的滋味可不好受,尽管有一部分墙体遮住了风雪,但寒冷依旧止不住的灌了进来。尽管燃起了火堆,但火堆射出的高温也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辐射,过了这个范围,你能感受到的只是刻骨的寒冷。
火堆边太热,火堆外太冷,不远不近的时候,又是冰火两重天,更不好受。
钱长老站了起来,他决定靠近一点火堆。
不经意间,看向外面,挪动的步伐停住了,他僵在了原地,随后开口道:“着火了。”
鬼哭也站了起来,看向那边,正是那对母子所住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
“看来,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是啊!”钱长老感慨,把葫芦甩给了鬼哭,鬼哭仰头喝了一口,在火光的照耀中,斗笠下的那张脸明灭不定。
琴声渐渐消失,火焰也渐渐熄灭。不知不觉,黑暗褪去一些,昏暗的光芒射出,天地灰白一片,就犹如老旧的电视机透出的画面。
两人回过神来,对视一眼,朝着那一片焦黑之处走去。
一个温暖的家,就这么没了,化作了一片焦土。
一张白纸,被一块石头压着,放置在了焦土之外。
鬼哭弯腰取下压在石头底下的那张纸,看向上面娟秀的字迹。
“上面写的什么?”钱长老问。
“她走了,这是告别信,对了,信中提到,她给我们留了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