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再想,长剑倏出,使出“独孤九剑”的“破箭式”,剑尖颤动,向十五人的眼睛点去。只听得“哎唷!”“啊哟!”惨呼声不绝,跟着叮当、呛啷,诸般兵刃纷纷堕地。十五名蒙面客的三十只眼睛,在一瞬之间全让令狐冲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尽数刺中。
独孤九剑“破箭式”那一招击打千百件暗器,这路剑招须得每刺皆中,只稍疏漏了一刺,敌人的暗器便射中了自己。令狐冲这一式本未练熟,但刺人缓缓移近的眼珠,毕竟远较击打纷飞急射的暗器为易,刺出三十剑,三十剑便刺中了三十只眼睛。她一刺之后,立即从人丛中冲出,左手扶住了门框,脸色惨白,身子摇晃,跟着“当”的一声响,手中长剑落地。但见那十五名蒙面客各以双手按住眼睛,手指缝中不住渗出鲜血。有的蹲在地下,有的大声号叫,更有的在泥泞中滚来滚去。
十五名蒙面客眼前突然漆黑,双眼疼痛难当,惊骇之下,只知按住眼睛大声呼号,若能稍一镇定,继续群起而攻,令狐冲非给十五人斩成肉酱不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居然一击成功,大喜过望,但看到这十五人的惨状,却不禁又感害怕,又恻然生悯。
岳不群惊喜交集,大声喝道:“冲儿,将他们挑断了脚筋,慢慢拷问。”令狐冲应道:“是……是……”俯身捡拾长剑,哪知适才使这一招时牵动了内力,全身便只颤抖,说什么也没法抓起长剑,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那蒙面老者叫道:“大伙儿右手拾起兵刃,左手拉住同伴腰带,跟着我去!”十四名蒙面客正自手足无措,听得那老者的呼喝,一齐俯身在地下摸索,不论碰到什么兵刃,便随手拾起。各人左手牵住同伴的腰带,连成一串,跟着那老者,七高八低,在雨中践踏泥泞而去。
华山派众人除岳夫人和令狐冲外,个个给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岳夫人双腿受伤,难以移步。令狐冲又全身脱力,软瘫在地。众人眼睁睁瞧着这一十五名蒙面客明明已全无还手之力,却没法将之留住。
作者有话要说:啊……盈盈终于要登场了,太不容易了
☆、第十七回冤
一片寂静中,惟闻众弟子的喘息之声。岳不群忽然冷冷地道:“令狐冲令狐大侠,你还不解开我的穴道,当真要大伙儿向你哀求不成?”令狐冲大吃一惊,颤声道:“师父,你……你怎地跟弟子说笑?我……我立即给师父解穴。”挣扎着爬起,摇摇晃晃地走到岳不群身前,问道:“师……师父,解什么穴?”
岳不群恼怒之极,想起先前令狐冲在华山上装腔作势地自刺一剑,说什么也不肯杀田伯光,眼下自又是老戏重演,怒道:“不用你费心了!”继续暗运紫霞神功,冲荡被封的诸处穴道。他自给敌人点了穴道后,一直以强劲内力冲击不休,只是点他穴道之人所使劲力着实厉害,而受点的又是几处要紧大穴,紫霞神功威力大减,一时竟冲解不开。令狐冲只想尽快为师父解穴,却半点力道也使不出来,数次勉力想提起手臂,总是眼前金星乱舞,耳中嗡嗡作响,差一点便即晕去,只得躺在岳不群身畔,静候他自解穴道。
岳夫人伏在地下,适才气恼中岔了真气,全身脱力,竟抬不起手来按住腿上伤口。眼见天色微明,雨也渐渐住了,各人面目慢慢由朦胧变为清楚。岳不群头顶白雾弥漫,脸上紫气大盛,忽然一声长啸,全身穴道尽解。他一跃而起,双手或拍或打,或点或捏,顷刻间将各人被封的穴道全解开了,然后以内力输入岳夫人体内,助她顺气。岳灵珊忙给母亲包扎腿伤。
众弟子回思昨晚死里逃生的情景,当真恍如隔世。施戴子、高根明等看到梁发身首异处的惨状,都潸然落泪,几名女弟子更放声大哭。众人均道:“幸亏大师姊击败了这批恶徒,否则委实不堪设想。”高根明见令狐冲兀自躺在泥泞之中,过去将她扶起。
岳不群淡淡地道:“冲儿,那十五个蒙面人是什么来历?”令狐冲道:“弟子……弟子不知。”岳不群道:“你识得他们吗?交情如何?”令狐冲骇然道:“弟子在此以前,从未见过其中任何一人。”岳不群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命你留他们下来仔细查问,你却听而不闻,置之不理?”令狐冲道:“弟子……弟子……实在全身乏力,半点力气也没有了,此刻……此刻……”说着身子摇晃,显然单是站立也颇艰难。
岳不群哼的一声,道:“你做的好戏!”令狐冲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双膝一曲,跪倒在地,说道:“弟子自幼孤苦,承蒙师父师娘大恩大德,收留抚养,看待弟子便如亲生一般。弟子虽不肖,也决不敢违背师父意旨,有意欺骗师父师娘。”岳不群道:“你不敢欺骗我和你师娘?那你这些剑法,哼哼,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真是梦中神人所授,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不成?”令狐冲叩头道:“请师父恕罪,传授剑法这位前辈曾要弟子答应,无论如何不可向人吐露剑法的来历,即是对师父、师娘,也不得禀告。”岳不群冷笑道:“这个自然,你武功到了这地步,怎么还会将师父、师娘瞧在眼里?我们华山派这点儿微末功力,如何能当你神剑之一击?那个蒙面老者不说过么?华山派掌门一席,早该由你接掌才是。”
令狐冲不敢答话,只是磕头,心中思潮起伏:“我若不吐露风太师叔传授剑法的经过,师父师娘终究不能见谅。但做人须当言而有信,田伯光一个采花淫贼,在身受桃谷六仙种种折磨之时,尚且决不泄漏风太师叔的行踪。令狐冲受人大恩,决不能有负于他。我对师父师娘之心,天日可表,暂受一时委屈,又算得什么?”说道:“师父、师娘,不是弟子胆敢违抗师命,实是有难言的苦衷。日后弟子去求恳这位前辈,请他准许弟子向师父、师娘禀明经过,那时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岳不群道:“好,你起来吧!”令狐冲又叩两个头,待要站起,双膝一软,又即跪倒。林平之正在她身畔,伸手将她拉起。
岳不群冷笑道:“你剑法高明,做戏的本事更加高明。”令狐冲不敢回答,心想:“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今日错怪了我,日后终究会水落石出。此事太也蹊跷,那也难怪他老人家心中生疑。”她虽受委屈,倒无丝毫怨怼之意。
岳夫人温言道:“昨晚若不是凭了冲儿的神妙剑法,华山派全军覆没,固然不用说了,我们只怕还难免惨受凌r。不管传授冲儿剑法那位前辈是谁,咱们所受恩德,总之实在不浅。至于那一十五个恶徒的来历,日后总能打听得出。冲儿怎么跟他们会有交情?他们不是要将冲儿乱刀分尸、冲儿又都刺瞎了他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