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哭?”“是祖千秋欺侮你吗?”“不用难过,咱们找到这臭贼,把他撕成四块,给你出气。”那人哭道:“我的药丸给他和酒喝了,便杀……杀了这臭贼,也……也……没用啦。”
令狐冲心念一动,问道:“那是什么药丸?”那人垂泪道:“我前后足足花了一十二年时光,采集千年人参、伏苓、灵芝、鹿茸、首乌、灵脂、熊胆、三七、麝香种种珍贵之极的药物,九蒸九晒,制成八颗起死回生的‘续命八丸’,却给祖千秋这天杀的偷了去,混酒喝了。”
令狐冲大惊,问道:“你这八颗药丸、味道可是相同?”那人道:“当然不同。有的极臭,有的极苦,有的入口如刀割,有的辛辣似火炙。只要吞服了这‘续命八丸’,不论多大的内伤外伤,定然起死回生。”令狐冲一拍大腿,叫道:“糟了,糟了!这祖千秋将你的续命八丸偷了来,不是自己吃了,而是……而是……”那人问道:“而是怎样?”令狐冲道:“而是混在酒里,骗我吞入肚中。我不知酒中有珍贵药丸,还道他是下毒呢。”
那人怒不可遏,骂道:“下毒,下毒!下你奶奶个毒!当真是你吃了我这续命八丸?”令狐冲道:“那祖千秋在八只酒杯之中,装了美酒给我饮下,确是有的极苦,有的甚臭,有的似刀割,有的似火炙。什么药丸,我可没瞧见。”那人瞪眼向令狐冲凝视,一张胖脸上的肥肉不住跳动,突然一声大叫,身子弹起,便向令狐冲扑去。
桃谷五仙见他神色不善,早有提防,他身子刚纵起,桃谷四仙出手如电,已分别拉住他四肢。令狐冲忙叫:“别伤他性命!”
可是说也奇怪,那人双手双足被桃谷四仙拉住了,四肢反而缩拢,更似一个圆球。桃谷四仙大奇,一声呼喝,将他四肢拉了开来,但见这人的四肢越拉越长,手臂大腿,都从身体中伸展出来,便如是一只乌龟的四只脚给人从壳里拉了出来一般。令狐冲又叫:“别伤他性命!”
桃谷四仙手劲稍松,那人四肢立时缩拢,又成了一个圆球。桃实仙躺在担架之上,大叫:“有趣,有趣!这是什么功夫?”桃谷四仙使劲向外一拉,那人的手足又长了尺许。岳灵珊等女弟子瞧着,无不失笑。桃根仙道:“喂,我们将你身子手足拉长,可俊得多啦。”
那人大叫:“啊哟,不好!”桃谷四仙一怔,齐道:“怎么?”手上劲力略松。那人四肢猛地一缩,从桃谷四仙手中滑了出来,砰的一声响,船底已给他撞破一个大洞,从黄河中逃走了。
众人齐声惊呼,只见河水不绝从破洞中冒将上来。岳不群叫道:“各人取了行李物件,跃上岸去。”
船底撞破的大洞有四尺方圆,河水涌进极快,过不多时,船舱中水已齐膝。好在那船泊在岸边,各人都上了岸。船家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令狐冲道:“你不用发愁,这船值得多少银子,加倍赔你便是。”心中好生奇怪:“我和那祖千秋素不相识,为什么他要盗了如此珍贵的药物来骗我服下?”微一运气,只觉丹田中一团火热,但体内的八道真气仍冲突来去,不能聚集。
☆、第二十一回药债血偿
当下劳德诺去另雇一船,将各物搬了上去。令狐冲拿了几锭不知是谁所送的银子,赔给那撞穿了船底的船家。岳不群觉得当地异人甚多,来意不明,希奇古怪之事层出不穷,当以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宜,只天色已黑,河水急湍,不便夜航,只得在船中歇了。
桃谷五仙两次失手,先后给祖千秋和那肉球人逃走,实是生平罕有之事,六兄弟自吹自擂,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但不论如何自圆其说,必有人挑眼。六人喝了一会闷酒,也就睡了。
岳不群躺在船舱中,耳听河水拍岸,思涌如潮。过了良久,迷迷糊糊中忽听得岸上脚步声响,由远而近,当即翻身坐起,从船窗缝中向外望去。月光下见两个人影迅速奔来,其中一人突然右手一举,两人都在数丈外站定。
岳不群知这二人倘若说话,语音必低,当即运起“紫霞神功”,登时耳目加倍灵敏,听觉视力均可及远,只听一人道:“就是这艘船,稍早华山派那老儿雇了船后,我已在船篷上做了记号,不会弄错的。”另一人道:“好,咱们就去回报诸师伯。师哥,咱们‘百药门’几时跟华山派结上了梁子啊?为什么诸师伯要这般大张旗鼓地截拦他们?”
岳不群听到“百药门”三字,吃了一惊,微微打个寒噤,略一疏神,紫霞神功的效力便减,只听得先一人说道:“……不是截拦……诸师伯是受人之托,欠了人家的情,打听一个人……倒不是……”那人说话的语音极低,断断续续的听不明白,待得再运神功,却听得脚步声渐远,二人已然走了。
岳不群寻思:“我华山派怎地会跟‘百药门’结下了梁子?那个什么诸师伯,当便是‘百药门’的掌门人诸草仙了。此人外号‘毒不死人’,据说他下毒的本领高明之极,下毒而毒死人,人人都会,毫不希奇,这人下毒之后,遭毒者却并不毙命,总之是生不如死,却又是求死不得,除了受他摆布之外,更无别条道路可走。江湖上将‘百药门’与云南‘五仙教’并称为武林中两大毒门,虽然‘百药门’比之‘五仙教’听说还颇不如,究竟也非同小可。这姓诸的要大张旗鼓地来跟我为难,‘受人之托’,受了谁的托啊?”想来想去,只有两个缘由:其一,百药门是由剑宗封不平等人邀了来和自己过不去;其二,令狐冲所刺瞎的一十五人之中,有百药门的朋友在内。
忽听得岸上有一个女子声音低声问道:“到底你家有没有什么《辟邪剑谱》啊?”正是女儿岳灵珊,不必听第二人说话,另一人自然是林平之了,不知何时,他二人竟尔到了岸上。岳不群心下恍然,女儿和林平之近来情愫日增,白天为防旁人耻笑,不敢太露形迹,却在深宵中到岸上相聚。只因发觉岸上来了敌人,这才运功侦查,否则运这紫霞功颇耗内力,等闲不轻运用,不料除了查知敌人来历之外,还发觉了女儿的秘密。
只听林平之道:“辟邪剑法是有的,我早练给你瞧过了几次,剑谱却真的没有。”岳灵珊道:“那为什么你外公和两位舅舅,总疑心大师姊吞没了你的剑谱?”林平之道:“这是他们疑心,我可没疑心。”岳灵珊道:“哼,你倒是好人,让人家代你疑心,你自己却一点也不疑心。”林平之叹道:“倘若我家真有什么神妙剑谱,我福威镖局也不致给青城派如此欺侮,闹得家破人亡了。”岳灵珊道:“这话也有道理。那么你外公、舅舅对大师姊起疑,你怎么又不替她分辩?”林平之道:“到底爹爹妈妈说了什么遗言,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