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将一块物事从他怀中抓出,正是那块黑木令。他右手掠落,抓住了鲍大楚右腕,将他手腕连刀扭转。只听得当当当三声响,却是向问天递出长剑,向秦伟邦以及其余两名长老分别递了一招。三长老各举兵刃相架。向问天攻这三招,只是阻止他们出手救援鲍大楚,三招一过,鲍大楚已全在任我行掌握之中。
任我行微笑道:“我的吸星大法尚未施展,你想不想尝尝滋味?”鲍大楚在这一瞬之间,已知若不投降,便送了性命,除此之外更无第三条路好走。他决断也是极快,说道:“任教主,我鲍大楚自今而后,效忠于你。”任我行道:“当年你曾立誓向我效忠,何以后来反悔?”鲍大楚道:“求任教主准许属下戴罪图功,将功赎罪。”任我行道:“好,吃了这颗丸药。”放开他手腕,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火红色的药丸,向鲍大楚抛去。鲍大楚一把抓过,看也不看,便吞入了腹中。
秦伟邦失声道:“这……这是‘三尸脑神丹’?”任我行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正是‘三尸脑神丹’!”又从瓷瓶中倒出六粒“三尸脑神丹”,随手往桌上掷去,六颗火红色的丹丸在桌上滴溜溜转个不停,道:“你们知道这‘三尸脑神丹’的厉害吗?”
鲍大楚道:“服了教主的脑神丹后,便当死心塌地,永远听从教主驱使,否则丹中所藏尸虫便由僵伏而活动,钻而入脑,咬啮脑髓,痛楚固不必说,更且行事狂妄颠倒,比疯狗尚且不如。”任我行道:“你说得甚是。你既知我这脑神丹的灵效,却何以大胆吞服?”鲍大楚道:“属下自今而后,永远对教主忠心不贰,这脑神丹便再厉害,也跟属下并不相干。”任我行哈哈一笑,说道:“很好,很好。这里的药丸哪一个愿服?”
任我行以雷霆手段降服在场众人,除了秦伟邦拼死不从给打死外,万没料到黄钟公竟也悍不畏死,自我了断。他死前更将《广陵散》琴谱掷还令狐冲,道:“尊驾武功固高,智谋又富,设此巧计将这任我行救了出去,嘿嘿,在下佩服得紧。这本琴谱害得我四兄弟身败名裂,原物奉还。”
令狐冲见黄钟公自尽,心想此人倒是个义烈汉子,那日他要修书荐自己去见少林寺方证大师,求他治病,对己也是一番好意,又想到这些时日来,自己在黑牢之中错怪他四人,对他多有辱骂抱怨,不由得有些伤感。
接下任我行又将众人遣退,只留下向问天和令狐冲一起叙话。
向问天笑道:“兄弟,你怎地机缘巧合,学到了教主的吸星大法?这件事倒要你说来听听。”令狐冲便将如何自行修习,如何无意中练成等情一一说了。向问天笑道:“恭喜,恭喜,这种种机缘,缺一不成。做哥哥的好生为你欢喜。”说着举起酒杯,一口干了。任我行和令狐冲也都举杯干了。
任我行笑道:“此事说来也是险极。我当初在那铁板上刻这套练功秘诀,虽是在黑狱中闷得很了,聊以自遣,却未必存着什么好心。神功秘诀固然是真,但若非我亲加指点,助其散功,依法修习者非走火入魔不可,能避过此劫者千中无一。令狐兄弟却占了极大的便宜,你内力本已全失,原无所有,要散便散,不费半点力气,于旁人最艰难最凶险的一步,在你竟不知不觉间便迈过去了。散功之后,又须吸取旁人的内气,贮入自己丹田,再依法驱入奇经八脉以供己用。这一步本来也甚艰难,自己内力已然散尽,再要吸取旁人内气,岂不是以卵击石,徒然送命?令狐兄弟却又有巧遇,听向兄弟说,你身上早已有几名高手所注的八道异种真气,虽只各人的一部分,亦已极为厉害。令狐兄弟,你居然轻轻易易地度此两大难关,练成大法,也真是天意了。”令狐冲手心中捏了把冷汗,说道:“幸好我内力全失,否则当真不堪设想。向大哥,任教主到底怎生脱困,兄弟至今仍不明所以。”
向问天笑嘻嘻地从怀中取出一物,塞在令狐冲手中,道:“这是什么?”令狐冲觉得入手之物是一枚坚硬的圆球,正是那日他要自己拿去交给任我行的,摊开手掌,见是一枚钢球,球上嵌有一粒小小的钢珠。令狐冲一拨钢珠,那钢珠轻轻转得几转,便拉了一条极细的钢丝出来。这钢丝一端连在钢球之上,钢丝上都是锯齿,却是一把打造得精巧之极的钢丝锯子。令狐冲恍然大悟,道:“原来教主手足上的铐镣,是用此物锯断的。”
任我行笑道:“我在几声大笑之中运上了内力,将你们五人尽皆震倒,随即锯断铐镣。你后来怎样对付黑白子,当时我便怎样对付你了。”令狐冲笑道:“原来你跟我换了衣衫,将铐镣套在我手足之上,难怪黄钟公等没察觉。”任我行在令狐冲肩上一拍,道:“此事实是巧机,你出现的很是时候,丫头,我当多谢你。不过方才在下属面前,若是让人得知我靠一个小姑娘逃出生天,嘿嘿。这个未免不大好看……”令狐冲接道:“我省得的。”她心里却奇怪:今日即使不说,可江湖上也不少人知道我令狐冲的身份,那时他们不还是要知晓么,是了,到时他推个三四五,不认别人也不能拿他怎样,今日这几人又哪敢往外说。这时向问天插话道:“本来此事也不易瞒得过黄钟公和黑白子,但他们醒转之后,教主和我早已出了梅庄。黑白子他们见到我留下的棋谱书画,各人神魂颠倒,欢喜得紧,又哪里会疑心到狱中人已掉了包。”令狐冲道:“大哥神机妙算,人所难及。”心想:“原来你一切早已安排妥当,投这四人所好,引其入彀。但教主脱困已久,却何以迟迟不来救我?”
向问天鉴貌辨色,猜到了她心意,笑道:“妹子,教主脱困之后,有许多大事要办,可不能让对头得知,只好委屈你在西湖底下多住几天,咱们今日便是救你来啦。好在你因祸得福,练成了不世神功,总算有了补偿。哈哈哈,做哥哥的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在三人酒杯中都斟满了酒,自己一口喝干。任我行哈哈大笑,道:“我也陪一杯。”令狐冲笑道:“赔什么不是?我得多谢两位才是。我本来身受内伤,没法医治,练了教主的神功后,内伤竟霍然而愈,得回了一条性命。”三人纵声大笑,甚是高兴。
向问天道:“十二年之前,教主离奇失踪,东方不败篡位。我知事出蹊跷,只有隐忍,与东方不败敷衍。直到最近,才探知了教主被囚的所在,便即来助教主脱困。岂知我一下黑木崖,东方不败那厮便派出大队人马来追杀我,又遇上正教中一批混账王八蛋挤在一起赶热闹。小妹,那日两派的王八蛋追杀你我之时,在山道上你说了内功尽失的缘由,我当时便想,要散去你体内的诸般异种真气,当世惟教主的‘吸星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