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定是硬逼他出家,是不是?”不戒道:“他是自愿,出家是不能逼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样不好,因此我给他取个法名叫做‘不可不戒’。”仪琳脸上微微一红,明白了爹爹用意。田伯光这人贪花好色,以前不知怎样给她爹爹捉住了,饶他不杀,却有许多古怪的刑罚加在他身上,这一次居然又硬逼他做了和尚。
只听不戒大声道:“我法名叫不戒,什么清规戒律,一概不守。可是这田伯光在江湖上做的坏事太多,倘若不戒了这一桩坏事,怎能在你门下做你弟子?令狐掌门也不喜欢啊。他将来要传我衣钵,因此他法名之中,也应当有‘不戒’二字。”
忽听得一人说道:“不戒和尚和不可不戒投入恒山派,我们桃谷六仙也入恒山派。”正是桃谷六仙到了,说话的是桃干仙。
桃根仙道:“我们最先见到令狐冲,因此我们六人是大师兄,不戒和尚是小师弟。”令狐冲心想:“只要恒山众师姊师妹同意,恒山派既有不戒大师和田伯光,不妨再收桃谷六仙,免得我不在恒山之时这里一个高手也无,大家遭人欺侮。”便道:“六位桃兄肯入恒山派,那是再好不过。师兄师弟大小排起来麻烦得紧,大家都免了吧!”
桃叶仙忽道:“不戒的弟子叫做不可不戒,不可不戒将来收了徒弟,法名叫做什么?”桃实仙道:“不可不戒的弟子,法名中须有不可不戒四字,可称为‘当然不可不戒’。”桃枝仙问道:“那么‘当然不可不戒’的弟子,法名又叫做什么?”令狐冲见田伯光处境尴尬,便携了他道:“我有几句话问你。”田伯光道:“是。”二人加紧脚步步,走出了数丈,却听得背后桃干仙说道:“他的法名可以叫做‘理所当然不可不戒’。”桃花仙道:“那么‘理所当然不可不戒’的弟子,法名又叫做什么?”桃根仙道:“上面加不上了,只好加在下面,叫做‘理所当然不可不戒之至’。”
田伯光苦笑道:“令狐掌门,那日我受太师父逼迫,来华山邀你去见小师太,这中间的经过,当真一言难尽。”令狐冲道:“我只知他逼你服毒,又骗你说点了你的死穴。”田伯光道:“这件事得从头说起……”直说了良久,令狐冲这才恍然,当日田伯光到华山来邀自己下山,其间竟有这许多过节。
田伯光续道:“半个月前,太师父又找到了我,说你做了恒山派掌门,却给人家背后讥笑,江湖上的名声不大好听,他老人家爱屋及乌,爱女及婿……”令狐冲皱眉道:“田兄,这等无聊的话,以后可再也不能出口。”田伯光道:“是,是。我只不过转述太师父的话而已。他说他老人家要投入恒山派,叫我跟着一起来,第一步他要代女收徒。我不肯答应,他老人家挥拳就打,我打是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只好拜师。”说到这里,愁眉苦脸,神色甚是难看。
令狐冲道:“就算拜师,也不一定须做和尚。少林派不也有许多俗家弟子?”田伯光摇头道:“太师父是另有道理的。他说:‘你这人太也好色,入了恒山派,师伯师叔们都是美貌尼姑,那可大大不妥。须得斩草除根,方为上策。’他出手将我点倒,拉下我的裤子,提起刀来,就这么喀的一下……”令狐冲一惊,“啊”的一声,摇了摇头,虽觉此事甚惨,但想田伯光一生所害的良家妇女太多,那也是应得之报。
田伯光也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便晕了过去。待得醒转,太师父已给我敷上了金创药,包好伤口,命我养了几日伤。跟着便逼我剃度,做了和尚,给我取个法名,叫做‘不可不戒’他说:‘我已斩了你那,你已干不得采花坏事,本来也不用做和尚。我叫你做和尚,取个‘不可不戒’的法名,以便众所周知,那是为了恒山派的名声。本来嘛,做和尚的人,跟尼姑们混在一起,大大不妥,但打明招牌‘不可不戒’,就不要紧了。”
令狐冲微笑道:“你太师父倒挺细心,想得周到。”田伯光道:“太师父说:为了宝贝女儿,只好用尽心思,要救她一命。太师父要我向你说明此事,又要我请你别责怪我师父。”令狐冲奇道:“我为什么要责怪你师父?全没这回子事。”
田伯光道:“太师父说:每次见到我师父,她总更加瘦了一些,脸色也越来越坏,问起她时,她总是流泪,一句话不说。太师父说:定是你欺侮了她。”令狐冲惊道:“没有啊!我从来没重言重语说过你师父一句。再说,她什么都好,我怎会责骂她?”田伯光道:“就是你从来没骂过她一句,因此我师父要哭了。”令狐冲道:“这个我可不明白了。”田伯光道:“太师父为了这件事,又狠狠打了我一顿。”令狐冲搔了搔头,心想这不戒大师之胡缠瞎搅,与桃谷六仙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田伯光道:“太师父说:他当年和太师母做了夫妻后,时时吵嘴,越骂得凶,越是恩爱。你不骂我师父,就是不想娶她为妻。”令狐冲道:“这个……别说你师父是出家人,何况我可从来没想过这件事。”田伯光道:“我也这样说,太师父大大生气,便打了我一顿。”
田伯光苦笑道:“太师父问我:我师父是不是世上最美貌的女子。我说:‘就算不是最美,那也是美得很了。’他一拳打落了我两枚牙齿,大发脾气,说道:‘为什么不是最美?如果我女儿不美,你当日为什么意图对她非礼?令狐冲又为什么舍命救她?’我连忙说:‘最美,最美。太师父你老人家生下来的姑娘,岂有不是天下最美貌之理?’他听了这话,这才高兴,大赞我眼光高明。”令狐冲微笑道:“仪琳小师妹本来相貌甚美,那也难怪不戒大师夸耀。”田伯光喜道:“你也说我师父相貌甚美,那就好极啦。”令狐冲奇道:“为什么那就好极啦?”田伯光道:“太师父交了一件好差使给我,说道着落在我身上,要我设法叫你……叫你……”令狐冲道:“叫我什么?”田伯光笑道:“叫你做我的师公。”令狐冲一呆,道:“田兄,不戒大师爱女之心,无微不至。然而这桩事情,你也明知是办不到的。”田伯光道:“是啊,我说那可难得很。太师父说:你带领天下群豪去迎任大小姐这件事他也知道,他说那很好办,想个法子将任大小姐杀了,不让你知道,那就成了。我忙说不可,倘若害死了任大小姐,令狐冲一定自杀。太师父道:‘这也说得是。令狐冲要死了,我女儿要守活寡,岂不倒霉?这样吧,你去跟令狐冲说,我女儿嫁给她做二房,也无不可。’我说:‘太师父,你老人家的堂堂千金,岂可如此委屈?’他叹道:‘你不知道,我这个姑娘如嫁不成令狐冲,早晚便死,定然活不久长。’他说到这里,突然流下泪来。唉,这是父女天性,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