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是我嵩山派上宾。你我情同手足,再也不分彼此。”林平之道:“多谢了。在下随劳兄到得嵩山之后,立即便将剑谱真诀,尽数背了出来。”劳德诺道:“背了出来?”
林平之道:“正是。劳兄有所不知,这剑谱真诀,给岳不群盗了去,他才得窥我家剑法。后来阴错阳差,又落在我手中。小弟生怕岳不群发觉,将剑谱苦记背熟之后,立即毁去。若藏在身上,有我这样一位贤妻相伴,姓林的焉能活到今日?”岳灵珊在旁听着,一直不语,听到他讥讽,又哭了起来,泣道:“你……你……”
劳德诺在车中曾听到他夫妻对话,知林平之所言非虚,便道:“如此甚好,咱们便同回嵩山如何?”林平之道:“很好。”劳德诺道:“须当弃车乘马,改行小道,否则途中撞上了岳不群,咱们可还不是他对手。”他侧头问岳灵珊道:“小师妹,你今后帮父亲呢?还是帮丈夫?”
岳灵珊收起哭声,说道:“我是两不相帮!我……我是个苦命人,明日去落发出家,爹爹也罢,丈夫也罢,从此不再见面了。”林平之冷冷地道:“你到恒山去出家为尼,正是得其所哉。”岳灵珊怒道:“林平之,当日你走投无路之时,若非我爹爹救你,你早已死在木高峰手下,焉能得有今日?就算我爹爹对你不起,我岳灵珊可没对你不起。你说这话,那是什么意思?”林平之道:“什么意思?我是要向左掌门表明心迹。”声音极为凶狠。突然之间,岳灵珊“啊”的一声惨呼。
令狐冲和盈盈同时叫道:“不好!”从高粱丛中跃出。令狐冲大叫:“林平之,别害小师妹!”
劳德诺此刻最怕的,是岳不群和令狐冲二人,一听到令狐冲的声音,不由得魂飞天外,当即抓住林平之的左臂,跃上青城弟子骑来的一匹马,双腿力夹,纵马狂奔。
令狐冲挂念岳灵珊的安危,不暇追敌,见岳灵珊倒在大车的车夫座位上,胸口插了一柄长剑,探她鼻息,已然奄奄一息。
令狐冲大叫:“小师妹,小师妹!”岳灵珊道:“是……是大师姊么?”令狐冲喜道:“是……是我。”伸手想去拔剑,盈盈忙伸手一格,道:“拔不得。”
令狐冲见那剑深入半尺,已成致命之伤,这一拔粗来,立即令她气绝而死,眼见无救,心中大恸,哭了出来,叫道:“小……小师妹!”
岳灵珊道:“大师姊,你陪在我身边,那很好。平弟……平弟,他去了吗?”令狐冲咬牙切齿,哭道:“你放心,我一定杀了他给你报仇。”岳灵珊道:“不,不!他眼睛看不见,你要杀他,他不能抵挡。我……我要去妈妈那里。”令狐冲道:“好,我送你去见师娘。”盈盈听她话声越来越微,命在顷刻,不由得也流下泪来。
岳灵珊道:“大师姊,你一直待我很好,我……我对你不起。以前我小……小的时候,不懂事,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以为……以为那就是喜欢了。可是后来……后来妈妈……妈妈跟我说,说那是我想错了,而且……而且若是两个女子在一起,以后一定会很难的,若是哪天……哪天她和爹爹……都不在了,别人……别人都来欺负我们,没人能护着,不只是我,你也会糟糕之极。开始,开始我想……那一定是妈妈不清楚我们的感情,我试着冷落你一些,心中还挺愧疚……可是,可是我遇到小林子之后,我就知道,妈妈说对了。大师姊……对不起,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敬爱的姊姊……大师姊,这些话,我心里憋了好久……我……我就要死了……”令狐冲摇头垂泪道:“你不会死的,咱们能想法子治好你。”岳灵珊道:“我……我这里痛……痛得很。大师姊,我求你一件事,你……千万要答允我。”令狐冲握住她左手,道:“你说,你说,我一定答允。”岳灵珊叹了口气,道:“你……你……不肯答允的……而且……也太委屈了你……”声音越来越低,呼吸也越微弱。
令狐冲道:“我一定答允的,你要我办什么事,我一定给你办到。”岳灵珊道:“好……大师姊,我的丈夫……平弟……他……瞎了眼睛……很是可怜……你知道么?”令狐冲道:“是,我知道。”岳灵珊道:“他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大家都欺侮……欺侮他。大师姊……我死了之后,请你尽力照顾他,别……别让人欺侮他……”令狐冲一怔,万想不到林平之毒手杀妻,岳灵珊命在垂危,竟还不能忘情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