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
盈盈道:“鲍长老、莫长老,两位回到黑木崖上,请替我问爹爹安好,问向叔叔好,待得……待得她……令狐冲伤愈,我们便回总坛来见爹爹。”鲍大楚向二人正眼也不敢瞧上一眼,低头躬身,板起了脸,唯唯答应,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气,生怕盈盈疑心他腹中偷笑。这位姑娘为了怕人嘲笑她和令狐冲相爱,曾令不少江湖豪客受累无穷,那是武林中众所周知之事。他不敢多耽,当即向盈盈和令狐冲告辞,带同众人而去,告别之时,对令狐冲的礼貌比之对盈盈尤更敬重了三分。他老于江湖,历练人情,知道越对令狐冲礼敬有加,盈盈越欢喜。
盈盈见岳不群木然而立,说道:“岳先生,你也可以去了。尊夫人的遗体,你带去华山安葬吗?”岳不群摇了摇头,道:“相烦二位,便将她葬在小山之旁吧!”说着竟不向二人再看一眼,快步而去,顷刻间已在树丛之后隐没,身法之快,实所罕见。
黄昏时分,令狐冲和盈盈将岳夫人的遗体在岳灵珊墓旁葬了,令狐冲又大哭了一场。
次日清晨,盈盈问道:“姊姊,你伤口怎样?”令狐冲道:“这一次伤势不重,不用担心。”盈盈道:“那就好了。咱俩住在这里,已为人所知。我想等你休息几天,咱们换一个地方。”令狐冲道:“那也好。小师妹有妈妈相伴,也不怕了。”心下酸楚,叹道:“我师父一生正直,为了练这邪门剑法,竟致性情大变。”
盈盈摇头道:“那也未必。当日他派你小师妹和劳德诺到福州去开小酒店,想谋取《辟邪剑谱》,就不见得是君子之所为。”令狐冲默然,这件事她心中早就曾隐隐约约地想到过,却从来不敢好好地去想一想。
盈盈又道:“这其实不是辟邪剑法,该叫做‘邪门剑法’才对。这剑谱流传江湖,遗害无穷。岳不群还活在世上,林平之心中也记着一部,不过我猜想,他不会全本背给左冷禅和劳德诺听。林平之这小子心计甚深,岂肯心甘情愿地将这剑谱给人?”令狐冲道:“左冷禅和林平之眼睛都盲了,劳德诺却眼睛不瞎,占了便宜。这三人都十分聪明深沉,聚在一起,勾心斗角,不知结果如何。以二对一,林平之怕要吃亏。”
盈盈道:“你真要想法子保护林平之吗?”令狐冲瞧着岳灵珊的墓,说道:“我实不该答允小师妹去保护林平之。这人猪狗不如,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如何又能去帮他?只是我答允了小师妹,倘若食言,她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盈盈道:“她活在世上之时,不知道谁真的对她好,死后有灵,应该懂了。她不会再要你去保护林平之的!”令狐冲摇头道:“那也难说。小师妹对林平之一往情深,明知他对自己存心加害,却也不忍他身遭灾祸。”盈盈心想:“这倒不错,换作了我,不管你待我如何,我总是全心全意地待你好。”
令狐冲在山谷中又将养了十余日,新伤已大好了,说道须到恒山一行,将掌门之位传给仪清,此后心无挂碍,便可和盈盈浪迹天涯,择地隐居。盈盈道:“那林平之的事,你又如何向你过世的小师妹交代?”令狐冲搔头道:“这是我最头痛的事,你最好别提,待我见机行事便是。”盈盈微微一笑,不再说了。
两人在两座墓前行了礼,相偕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宁中则就是那种虽然出场不多,但是能让人过目不忘,对她钦佩的角色!这本书里实在没什么我喜欢的人物,除了任盈盈,大概就是她了吧,可惜了。
☆、第五十回奇葩
令狐冲和盈盈出得山谷,行了半日,来到一处市镇,到一家面店吃面。令狐冲筷子上挑起长长几根面条,笑吟吟地道:“我跟你还没拜堂成亲……”盈盈羞得满脸通红,嗔道:“谁跟你拜堂成亲了?”令狐冲微笑道:“将来总是要成亲的。你如不愿,我捉住了你拜堂。”盈盈似笑非笑地道:“在山谷中倒是乖乖的,一出来就来说这些不正经的疯话。”令狐冲笑道:“终身大事,最正经不过。”盈盈站起身来,秀眉微蹙,道:“你再说这些话,我不跟你一起去恒山啦。”令狐冲笑道:“好,好,我不说,我不说。盈盈坐了下来,白了令狐冲一眼,低头吃面,心中却甚甜蜜。
令狐冲道:“我想,咱们这次去恒山,我先乔装成个毫不起眼之人,暗中察看。如果太平无事,我便独自现身,将掌门之位传了给人,然后和你在什么秘密地方相会,一同下山,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好?”盈盈听她这么说,知她是体贴自己,甚是欢喜,笑道:“那好极了,不过你上恒山去,尤其是去见那些师太们,最好自己剃光了头,也扮成个师太,旁人才不起疑。姊姊,你扮成个小尼姑,只怕倒也俊俏得紧。”令狐冲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一见尼姑,逢赌必输。令狐冲扮成尼姑,今后可倒足了大霉,那决计不成。”盈盈笑道:“你只要不照镜子,便自己瞧不见自己。既上恒山,尼姑总是要见的,却偏有这许多忌讳。我非剃光你的头不可。”
令狐冲笑道:“扮尼姑倒也不必了,我倒有个计较,你可记得恒山磁窑口翠屏山悬空寺中的一个人吗?”盈盈一沉吟,拍手道:“妙极,妙极!悬空寺中有个又聋又哑的仆妇,咱们在悬空寺上打得天翻地覆,她半点也听不到。问她什么,她只呆呆的地瞧着你。你想扮成这人?”令狐冲道:“正是。”盈盈笑道:“好,咱们去买衣衫,就给你乔装改扮。”
不一日,到了恒山脚下,二人约定三日后在悬空寺畔聚头。令狐冲独自上见性峰去,盈盈便在附近游山玩水。
到得见性峰峰顶,已是黄昏时分,令狐冲寻思:“我若径行入庵,仪清、郑萼、仪琳师妹她们心细的人多,察看之下,不免犯疑,我还是暗中窥探的好。”当下找个荒僻的山洞睡了一觉,醒来时月已天中,这才奔往见性峰主庵无色庵。
刚走近主庵,便听得铮铮铮数下长剑互击之声,令狐冲心中一动:“怎么来了敌人?”一摸身边暗藏的短剑,纵身向剑声处奔去。
兵刃撞击声从无色庵旁十余丈外的一间瓦屋中发出,瓦屋窗中透出灯光。令狐冲奔到屋旁,但听兵刃撞击声更加密了,凑眼从窗缝中一张,登时放心,原来是仪和与仪琳两师姊妹正在练剑,仪清和郑萼二人站着观看。
仪和与仪琳所使的,正是自己先前所授、学自华山思过崖后洞石壁上的恒山剑法。二人剑法已颇为纯熟。斗到酣处,仪和出剑渐快,仪琳略一疏神,仪和一剑刺出,直指前胸,仪琳回剑欲架,已然不及,“啊”的一声轻叫。仪和长剑的剑尖已指在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