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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祭子之血(2 / 2)

声音到最后,几乎已化为了雪般的冰冷,如同凛冽冰刀,直直刺入了黎末心脏。

黎末轻颤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她知道,子焓说的一定是真的,他没理由骗她。她也知道,子焓已经看透了她的秘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她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所以黎未他变了对么?”黎末垂首,喃喃低语着“其实看得出来吧,以前他从不拒绝我。”

“我来皇宫之前,本是要去找他的,可是被拦在门外了,黎未的房间里有别的女子在,他跟别人在一起,不愿意见我”

“这是不伦的啊”黎末垂着头,墨色长发散下来,遮住了那张清丽的脸颊。她有时候倔强异常,不喜欢别人看见她的眼泪。然而子焓非常人,即使无法看见,也能感知。

心口忽然泛起锐意的疼痛,夹着几乎从未跟随过他的怜惜,齐齐的翻涌上来。

“子焓——”偷偷哭泣的少女猛然惊叫。

眸光一凝,瞬间准确的落到了少女身上。

素色的衣服,裹着那具有些单薄的身ti。少女本来还在哭泣,却突然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腹部的白绸布悉数被鲜血染红,大块大块的印染开来,如同妖冶的血色罂粟。

血液鲜红黏稠,沿着衣角,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喉间气流堵塞,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黎末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腹部,身ti软软的滑在地上。

子焓眼望黎末忽然血流不止,脸色大变,身影一动,就单手揽回了黎末的身ti,风驰电掣,无丝毫犹疑,把她放在了散发出灼灼光芒的玉台上。

寒气顷刻上涌,如水雾蒸腾变幻着,扩成不大不小的结界,罩住了黎末的身ti。

“闭上眼睛。”子焓在黎末耳边低语,左手五指张开,结成奇异的结,悬在黎末上空。

月色忽暗,莹白光芒敛成一片片细小的碎光,落在子焓手上,渐渐融进血肉。

黎末被月气所激,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身下玉石如冰,寒冷如附骨之蛆攀沿进身ti。面上月华清凉,似初春点点薄雪,丝丝微微渗入体内。

周身皆寒,冷气肆无忌惮蜿蜒在血脉和四肢,可黎末却并不觉得冷。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皮肤下血液在激烈的翻滚沸腾,冲击着纤薄的皮肤,但她也并不觉得热。

这般冷热相煎,她却无丝毫感觉,唯一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神智愈渐模糊,似要陷入沉眠。

腹部伤口在子焓的治疗下逐渐止住了血,然而诡异的是,却并未愈合!

子焓收回手,微微眯起了眼。凌厉的视线落到黎末腰间的布帛内,那里,正闪着两道细微的光,一暗一明,一红一金。

是指环!那两枚属于黎末和黎未的,透明无垢的琉璃指环,在阻止他愈合黎末的伤口!

为什么会这样?

子焓眯起眸子,仔细看着这那两枚意图将他的术法隔绝在黎末体外的指环。然而越看,眼内的光芒便越奇异震惊!

那两枚指环,竟然在互相抵制!是的,金色和红色的光芒在互相激撞,互不相让,两道光芒碰撞着,星火四溅,冲击着玉台的结界,一波一波的扩散开来。

身ti微微一震,紫色的眼眸再也无法抑制的睁大。

天!

那是狐族属于王的力量,和属于祭子的力量,在互相对抗!金色光芒,在保护黎末的身ti,保护她珍贵无比的血。而红色的光芒,却在撕裂黎末的身ti,想让她流出更多的血。

难道,难道

再大的事压下来,也能波澜不惊稳定自处的七殿下,霍得脸色大变!

难道,末儿是狐族九代一出的沥血狐?!

几乎是不受控制般后退一步,紫袍的殿下霎时间凝住了。震撼,惊悸,愤怒,怜惜,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一自他脸上闪过。

是谁,让她承袭了这样几乎堪称悲惨,堪称无情的命运?

黎未不是说,末儿是王,他才是狐族九代一祭的祭子吗?

可是,末儿身上的红光是怎么回事?!他勿需细辨,只需一眼,便能确认,末儿身上属于祭子的红光,较之与生俱来的尊贵金光,实在强盛了太多太多,强盛到那尊贵而伟大的血脉竟然无法正常的保护她的身ti!

金芒逐渐微弱,盘旋在黎末腹部被“离水”灼出的伤口上,越来越低,就快被压制回体内!

红光忽然大盛,带着血色的妖冶,和乌黑的不祥之气,瞬间撑破了玉台的结界。

身ti狠狠一颤,沉眠的少女痛苦的哼出了声。秀眉蹙紧,腹部伤口再度撕裂,血液疯狂的涌了出来。

子焓眸光一凝,再顾不得其他,左手化刃,直插向那团妖冶的红光,生生撕破,探入光芒的中心。

红光被子焓一激,猛地汹涌反扑,彷佛嗜血的怪物,缠住子焓的手,勾起倒刺,刺入敢于进犯的血肉之体。

血雾轰然散开,子焓的手立刻被恐怖的血色覆盖。微微一皱眉,紫眸的殿下冷笑着扬起唇角,似乎那被红光吞噬的手不是自己的般,一用力,便直抵黎末的腹部。

五指张开,月华受他引召,沿着被他生生撕开的缺口迅速的扑进去,包裹住他的手。骨节清劲的手指轻轻一弹,莹白月华似乎有生命般,倏地涌入黎末腹部的伤口。

光芒莹白而炫目,瞬间压制住了那妖异的红色。红色被逼退,黎末腹部的伤口终于渐渐愈合。

收回手,子焓竟然还微微c花n息着,犹自看着不甘心逐渐消散的红光,神情复杂。

刚才的对峙,他清楚的感知到了祭子力量的强大。恐怕一不小心,连他都会被那片诡异的红光吞噬。况且,现在黎末体内,甚至都还没有种入能催促祭子力量全部爆发出来的血蝉,若后来一旦被种下了,那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红光一消,玉台上的寒气又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子焓看着血色模糊的左手,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末儿的身ti,再也不能流哪怕一滴血,否则祭子的力量受她血液的召唤,必定会再次爆发出来。

食指微微抬起,一股莹白的光芒自他指尖闪现,接着指尖皮肤裂开,鲜艳的血珠迅速在指间凝结。月光齐聚,缓缓的钻进子焓那滴血里,融为一体。

微一倾身,子焓将那滴浸了月华的血滴在了黎末的额心,血珠一颤,迅速的渗进了黎末的皮肤。

不能引血祛毒,唯一的办法便是压制!然而这只能抑本,无法断根。

“雪狐。”自顾自低头治疗手上的伤口,子焓头也不抬的唤。

一阵风过,白衣如雪的卫逸轩静静立在了子焓身前,银光潋滟的眸子落到玉台上的黎末身上,立刻就是一凝。

“果然是末儿?”

子焓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细微的讥讽“感应到了?可惜来晚了,若不是今晚有月,你们的祭子现在恐怕已经提前完成‘血祭’的使命了。”

“什么?”卫逸轩脸色瞬间一变,立马低低的喊出声来“你说末儿是祭子?”

摇了摇头,卫逸轩满脸的无法置信“不怎么可能?她是王啊。”

子焓抬眸,没有为卫逸轩证实,只是讽刺的冷笑着“带她回去,记住,再也不要让她流一滴血,一滴都不可以呵,黎未这家伙,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月华如水倾泻,细细的铺在檀香木的窗台上。

子焓双手抱臂,侧坐在窗台上,紫眸微微掀开,望着月色明媚的天幕。

屋内,坐着一名着朴素青衣的男子,五官俊秀,神色如墨般沉稳淡宁。他一手执笔,一手按在额头上轻轻揉弄,清隽的眉宇微微皱起。

彷佛正被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深深缠绕,一向冷俊如战神的男子眼里泛起了深刻而明晰的暗痛,手指用力不慎,生生掐断了手里的笔。

“不肯说吗?”窗台上的七殿下冷冷的勾起唇角“看来,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她。”

“不然,怎么会利用她的不知情,择她为血祭者。”

“呵,奕谟,我还以为至少对待末儿,你不会如此心思深沉。”

紫袍的殿下,边说边无法控制的冷笑。这屋内的人,是他唯一的挚友,却也是唯一的敌人,因为追求相同,所以两人注定敌友兼容。

黎未身ti几不可察的颤了颤,面上表情复杂难明。

被子焓的言语逼迫到这般自身难立的地步,黎未却忽然轻轻笑出了声。

“子焓,”没有看窗台上的人,冷俊的丞相兀自低低的笑“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狠毒么?会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野心,杀了绊脚石易愢,灭了他全族,甚至,一并谋害了他那恶心变tai,龌龊到极点的好友,秦安吗?”

“我会无缘无故,无缘无故的丧心病狂,做出这等卑鄙的事吗?”

“哈——”

黎未讥讽的笑,双手死死的压在书文上,冷俊的脸上瞬间涌出了铺天盖地的仇恨和怨愤,那种须臾间爆破而出的强烈恨意,浓的一如地狱里含有致命剧毒的血河,只需片刻就能将那个冷俊如神的人淹没。

是的,这个几乎只手就颠覆了瑶国政权的男子,竟然在恨!竟然在刻入骨髓般的憎恨一个人!

那到底是怎样可怖的力量,瞬间打倒了这个战神般强势的青年。

“发生了什么事?”子焓察觉黎未神色不对劲,从窗台跃下,迈入屋内。

青年听到紫袍殿下的话,墨色眸子微微敛起,再狠狠闭上。那一瞬间,黎未彷佛忽然落入了地狱,身周荆棘满布,刀剑林立,他无力可依,痛苦的挣扎c花n息着,濒临死亡。

那一刻,这个冷俊的青年忽然化为遗落于陆地的鱼,呼吸立时剧烈沉重了好几倍,带着痛苦,带着残忍,也带着不愿回首般的屈辱和难堪。

“你想知道吗子焓?”黎未狠狠的捏紧手里的文书,冷冷笑道“那我,全部告诉你,告诉你为什么黎未会变成这样恶心的人,甚至会无耻的伤害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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