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职业,她是否了解记者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也是灰色的?
是的,刘闻不确定她是否勇敢,勇敢到无畏,去直面真实。他想要不要给她个机会拒绝,说出的话却有点以退为进的意味,“你不一定非去,我可以交给项辉”
项辉,报社的另一个牛人,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路子野,人脉多,相应的新闻资源也多,关键是他的新闻报道还特别有深度。
舒楝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胸中的斗志一下被点燃了,“我去!师兄,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
立下军令状,舒楝扛着高精尖的偷拍设备,踏上了开往郊外水乡小镇的城际列车。
舒楝是地道的北方人,考入大学的第一年,她和同寝室的姑娘经常到附近的古镇玩,这里迥异于北方的景色,古朴、恬静、雅致,仿佛走进了一阕宋词,风流蕴藉,秀丽婉约,让她们几个外地学生见识了什么叫“水乡的路,水云铺”了。
可惜商业气息无孔不入,破坏了水乡的隽永意境,现代文明有如海啸,吞噬一切,遗世独立的桃源也不能幸免。
穿过游人如织的放生桥,当地乡民世代居住的老街又是另一番景象,繁华褪尽,衰败倾颓,青石板路上坑坑洼洼,污水横流,断壁残垣上用红漆画着大大的拆字,很是触目惊心,几年前人气熙攘的市井巷陌现在变得老态龙钟冷清寥落。
舒楝给自己定的作战方针是暗访,等事儿摸清了再转为明察。
其实不难查,见舒楝打听拆迁的事儿,住在此地的人并不因她面生而惜言,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自从搁置的老街改造项目变为拆迁规划,城里的生面孔们闻风而动,纷纷跑回祖居打探消息,妄想凭借沾亲带故的关系分一杯羹。
街坊邻居哪一家没有这么一个亲戚?平时不走动,听到铜板儿响了,就跟闻见腥味的苍蝇似的贴过来,换做以前,厚脸皮谁搭理呀,躲着走还来不及。但今时不同往日,在利益的大前提下,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结成统一战线,共同对外——城里来的人面广,保不齐能和有关部门说上话,代表大家伙跟开发商交涉。
老街拆迁一波三折,当地居民早就憋了一肚子鸟气,见有人和他们一样义愤填膺,同仇敌忾之下很快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成功打入了人民群众内部,获得了第一手消息,接下来舒楝要做的是甄别和确认,只要跟老街拆迁项目相关的政府部门,她统统跑了一趟,什么国土局、规划局、建设局、房管局、拆迁办……碰见好说话的领导,她就亮出记者身份,大大方方采访,至于不好说话的,她也有辙儿,正面不行,就侧面突破。
舒楝想到了一个人,富二代,特别壕,女的,睡在她上铺的姐们钱进,别人毕业为了谋职东奔西跑,这姐们飞到瑞士的圣莫里茨滑雪,潇洒、有钱、任性,前不久回国联系她见面,说有礼物送。
那会儿舒楝初到报社,为了刷存在感,天天瞎忙活,钱进的邀约只好改日再赴。可事就是这么巧,钱进刚好是老街出身,和同寝的姑娘混熟后,没少带她们到老街玩。
钱进的父亲从小镇木匠白手起家成了大土豪,家门口的好事没道理错过啊,假如掺了一脚的话,肯定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舒楝火速联络钱进,俩人都不是啰嗦人,直接敲定在钱进家见面。
钱进住园林别墅,邻居们的来头都不小,其中一个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了,被奉为商业领袖,钱进爹很是引以为荣。
有钱人扎堆的地方,安保措施格外到位,闲杂人等不给进,舒楝那个窝火,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至于么!
钱进失物招领似的把舒楝领回家,舒楝灌了一杯鲜榨芒果汁,揶揄,“你们这儿搞得跟做贼似的,是不是有钱人啊”
“前不久,我们这儿一壕的儿子被绑了,可不得小心为上么”
“有这事?”,舒楝一听来精神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明知道我现在是记者中的贫下中农,论人脉,也就你一个,你还不给我透个信儿!”
“消息封锁知道么,这事没知会警方,私下解决的,再说了,我不是在瑞士吗,回来后才听说的——倒是你,不是在报社干临时工,干得热火朝天吗?比奥巴马还忙,今儿拨冗莅临,有何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