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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夏雨:荷池(3)(1 / 1)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她,我不知道该怎麽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但就是有gu很强烈的冲动,单纯的想见她,很想见到她。

也许是最後一面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道别才行。

好不容易终於到机场後,已经三点了。

我赶紧查看手机,发现禹绚荷根本还没读我的讯息,於是连播了好几通电话,但仍然没有回应。

我四处寻找她的身影,活像个无头苍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颗心悬在半空,忐忑不已。

难道她真的要不告而别吗?

好歹我也是她的初恋情人,怎麽舍得就这样离开呢?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头也随之痛了起来,突然间发现前方有个很熟悉的身影,拖着行李往登机的方向走,两旁一起走的是一男一nv,我想都没想便不顾所处的场合大喊:「禹绚荷!禹绚荷!」

她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倏地停下脚步,但没有回过头确认,我迈开步伐朝她靠近。

她身边的两个人,应该是她的爸妈,看到我後先微笑示意,然後叮咛了她几句,叫她到英国记得报平安之类的,就先离开了,表示把时间留给我们。

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纵使累积了千言万语想说,这一刻彷佛只要一个相互的凝视就已经足够。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要在台上发表感言的吗?」尽管她这麽问,嘴角的笑意仍然是藏不住的,忽然有点感慨,真的好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了。

这段日子她默默的承受多少痛苦,我b谁都还要清楚,却窝囊的选择视而不见,假装一切都与我无关,依然是那个害si向日葵,自私的雨。

「这个时间我们都应该要在台上发表感言。」有gu热意滑过脸庞,我继续坚定的说道:「然而现在我们都在这。」

她没有说话,眼泪也静静的落下。

「很抱歉,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受伤,虽然现在说什麽都於事无补了,我还是希望可以好好跟你道别,而不是逃避下去。」

有点晚了,不过是时候把那些早该说,却没有说的都说出来。

我抹掉泪水,试图用开心的语气,却还是哽咽:「樱芙,好久不见,我是阿雨。」

「我知道,谢谢你。」她的眼泪没有停过,微微颤抖的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也一直觉得你会疏离我,都是我应得的,毕竟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你那麽痛苦。」

「什麽事?」我的心跳得很快,快到感觉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

「沚洵那天会出车祸,都是因为我不小心,把原本要送你的cd忘在她房间,所以她才会急着拿给我,没有注意左右来车就过马路······」她近乎崩溃状态,整个人差点瘫坐在地上,还好我及时扶住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感到眼前一片黑,泪水瞬间倾泄而出,但心里却是异常的温暖,有种所有压力都被释放,疲惫的身心得到疗癒的感觉,我抱住眼前伤心yu绝而脆弱的她,尽我所能的给予安慰。

「这并不是你的错,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对你而已。」我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渐渐的她情绪平复下来。

「如果你真的这麽想,那我就能放心了。」她抬眼望着我温柔的说,同时ch0u离我的怀中,「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决定还是要出国去追寻我的梦想,我希望自己能有所成长,而不是一直在原地踌躇不前。」

看着她如此坚定、勇敢的模样,我感到有些欣慰,脑海中闪过了在夏日的yan光普照下,池面上亭亭绽放的荷花闪烁着光芒,她不再是过去那个容易受人影响,缺乏安全感的禹绚荷了,她在自己身上找到存在的意义,让我想起《数个夏天》里的向日葵。

结局是向日葵不再执着於对学长的感情,决定好好的去实践自己的梦想,而非一味的为学长弹琴,整个世界都绕着他打转,她要为自己而活,找寻自己存在的意义。

「祝福你之後的发展一切顺利,我相信你可以的。」我扬起笑容,诚恳的说道,她也微微一笑,很是感动的样子。

「谢谢你来跟我道别,之後我会好好努力的,有缘再相见吧。」她语带感慨,但却没有表现出不舍。

是啊,有缘的话,会再见面吧?

「再见了。」我挥着手,目送她进海关,她头也没回的就走了,但我可以看得出她的脚步很慢、很慢。

回家的路上,我发现小雨传了一则讯息给我,写着:记得帮我跟绚荷说再见。,我马上打了电话给她。

「喂?」不一会儿她接通了,语气很是平淡。

「小雨,抱歉,我什麽都没说就先走了。」顿时我心里有些忐忑,但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麽。

「没事,我能谅解。」她轻声说,像是在压抑什麽似的,但随後语气又恢复活力,「倒是你错过人生首次的映後座谈挺可惜的,总之别想太多,我是相信你的。」

「那就好,谢谢你。」我心情放松了不少,「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知道了,你也是。」她说完後便迳自挂了电话,这是蛮少见的情况,不过我想明天见面自然就会没事的。

即使有些疙瘩可能已经在心里发酵了。

社团成发结束後,便要准备迎接明年一月的学测了。

时间所剩不多,然而我却依然没有很明确的目标。

最近也是高三申请入学放榜的日子,程毓如愿考上台北市的国立大学,至於纪维宥考上私立前段的大学,对於这个结果他不甚满意,毅然决然的打算拼七月的指考,因此我们蛮常一起念书的。

「欸,这题要怎麽解啊?」纪维宥把考卷放在我面前,用笔在题目上敲了几下。

我看了眼题目,不耐烦道:「这个题型你几天前不是才问过吗?」

「就一时忘记怎麽解了阿。」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随後别过头,「不教就不教嘛,我自己看详解b较快。」

过没几分钟後,我忍不住叫他一声,他本来不想理我,但在我好声好气的呼唤下,他的态度柔软了许多。

「好啦,我认真问你,你考学测前是怎麽决定志愿的啊?」我盯着他,期待他能给我一些有建设x的意见。

只见他翻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说:「你都知道我要指考了,问那些还有意义吗?」

他还真是好个损友啊!除了各种悲情男二独白跟三不五时对我的嘴pa0,什麽有意义的对话都少的可怜。

「就不能借我参考一下吗?我现在真的挺茫然的。」我很是无奈,对於不久的未来感到很旁徨。

阿姨跟姨丈平常会关心我选择科系的事情,给了我不少大方向的建议,也表示完全尊重我的想法跟决定,明明是这麽没有压力跟限制,但就像简答题一样难回答。

高一的时候,我曾想过要念前五志愿的外文系,毕竟我对英文蛮在行的,好好专jg英文对出社会後也有不少优势,至少可以去当个家教或补习班老师,但现在总觉得是很无聊的一条路。

「其实没这麽难啦,看你要选校还是选系,选校的话就多方了解各个大学,选个你最向往的环境,并全力把成绩拼到达标。选系的话就找你有兴趣的,再打听一下哪间学校你有兴趣的科系很有名,把它当成是第一个志愿。」他认真的向我说明了一番,然後就埋头写他的考卷,虽然有说跟没说一样,却也让我开始试着搜集资讯,以及请教学长姊的经验。

约莫几个礼拜的时间後,我总算有明确的方向了。

我想继续当一个说故事的人,试着用镜头说故事的人。

有了想法之後,我锁定好几间有电影系的知名大学,一方面准备学测,另一方面也培养对摄影的兴趣,希望自己能更了解运镜、构图······等方面的知识,偶尔给自己放松的时间是看电影,不过同时也在训练自己对电影拍摄手法的敏锐度,碰到不懂或特别的地方就笔记下来,再去找答案。

渐渐的,发现自己打从心里喜欢这些事,也渴望能拍片,挑战编导这个位子。

「场之一,二十五,takefive。」

现场一片肃静,摄影机、收音、灯光、场布、演员一切都准备就绪。

「五、四、三、二、一,a!」我大喊,屏气凝神的注视镜头画面。

主角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机,一语不发,缓缓走到yan光洒落的窗边,拍下窗外蔚蓝的晴空。

结束後我立即查看回放,满意的点头道:「ok,这颗镜头过了。」

「人员场复一下,我们换下一颗镜头。」副导声音一落下,现场再度忙碌了起来,我对着手中的分镜脚本,确认有没有漏掉的镜头。

约莫五、六个小时过去,窗外的天se已经暗了,我们总算完成室内场景的拍摄。

「大家辛苦了,现在开始休息半个小时,可以去跟制片组领便当吃,休息结束後我们要换到下一个场景,要注意一下时间喔。」副导宣布道,随後把便当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便当,打开後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中午忙着讨论细节根本没时间好好吃饭,简直饿到极点。

没几分钟後,手上的便当就被我吃得一乾二净,我拿出手机稍微滑了一下,看到小雨在几小时前传的一则讯息:拍片辛苦了!收工的时候再跟我说一声喔,然後就早点休息吧。,接着是一个飞吻的贴图。

我感到十分的窝心,简短的回覆她:知道了,谢谢你。,但其实有gu想立刻打电话给她的冲动。

这阵子忙写剧本跟开拍前的开会,我们几乎没什麽时间约会,不过她从来没有埋怨过我,而是给予我大大的支持跟鼓励,我想这也表示我们的感情进到了相当稳定的阶段,是很值得开心的事。

我真的没有想过,曾经幼稚又自私的我,也能有这一天。

第一次尝试拍片,一整天忙下来真的挺累的,不过心里很是踏实,每分每秒都妥善运用在我喜欢的事情上,丝毫没有浪费。

转眼间距离毕业的日子只剩不到一个月,不久前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於是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参与毕业歌v的拍摄,并有幸担任编导的职位。

我们这届的毕业歌是跟追逐梦想有关的内容,感觉起来是走很热血、励志的路线,实际上是蛮特别的概念,虽然每个人都应该勇敢实践梦想,但很多时候不被现实允许,只能去追一些并非心之所向的梦想。

即使这个概念之於我没有深刻的共鸣,却仍然激起了我的灵感,让我在短短时间内便完成片长约十五分钟的剧本,不但可以剪辑成v,还可以在毕业典礼上放映完整的剧情短片。

休息时间结束後,众人移动到下一个场景,原本应该又是一场y仗,所幸制片组在场地安排时有考量到距离,减少了搬移器材耗费的时间,也让美术组可以提前场布,不一会儿现场就整顿完备,大大提升了拍摄效率。

「当你看到桌上的便条,第一个反应是要很高兴的,但是把内容读完之後,要转为有些失落、沮丧的表情。」我站在演员旁边指导着他,尽力把我想看到的表演说明清楚,「你要先试着t会主角内心的矛盾,清楚知道让主角高兴跟失落的原因何在,然後让这之中的转折能够明显的被看见。」

「好,我懂你的意思。」演员点头道,继续专注的反覆熟读剧本。

「来,现场准备。und!」副导大喊。

「speed。」收音准备。

「ca!」

「rollg。」摄影机准备。

「场之三,十二,takeseven。」场记打板。

「五、四、三、二、一,a!」

主角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随手开灯让空无一人的家顿时有了生气,放下肩膀上扛着的bang球包,走到餐桌旁,发现妈妈准备好的晚餐,以及贴在菜罩上的便条纸,表情逐渐从高兴转为失落。

「卡!」我喊道,接着示意演员过来看画面,「刚才你的动作有点僵y,表情的转折也不够自然,要再调整一下喔。」

闻言对方面露紧张,连忙讲了几句:「不好意思!」

「没事,再多试几次就好,放轻松点。」我轻拍他的肩,希望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不然引起反效果就不好了。

之後我们接连拍了好几颗镜头,演员的表现渐入佳境,现场的每个人也无时无刻专注在自己份内的工作,最後我们b原本预期的时间还早收工。

「大家今天辛苦了!回家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准时八点在bang球场集合。」

我们预计这两天完成所有拍摄,这样一来不但给後制组b较充裕的时间工作,让整个短片提早预备,也能在毕业典礼倒数一个礼拜内释出一些片花,以达到制造毕业氛围的效果。

隔天早上六点我就醒过来了,一看到窗外是yan光普照的好天气,顿时浑身感到jg神抖擞,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我有预感今天的拍摄会很顺利的。

花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搭捷运再转公车,我在七点半抵达现场,发现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远远的就看见各组的人员,已经开始在预备拍摄需要的事物。

看到这个画面心里真的挺激动的,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合作,很多人也没有什麽相关经验,却能抱持这麽敬业、认真的态度投入,要是以後也能继续跟这样的团队合作该有多好!

「导演早啊!」大家纷纷向我问候,让我有些不自在的点头微笑示意。

我往球场的方向走去,拿出分镜表对照着看,思忖着待会要怎麽拍才好。

这几场戏主要是主角跟着球队练习的情况,以及他受到打击後,开始有情绪低落、心不在焉的表现,最一开始的剧本是有b赛情节的安排,但考量到拍摄技术跟预算的问题,就决定删掉了。

快八点时,主要演员跟临演都到场了,在等待他们做造型处理的同时,我让摄影师试拍几个蓝天的空镜头,看能不能毫无违和的衔接前一场戏的最後一颗镜头。

「导演不好意思,演员都可以上场了。」三妆组的人用对讲机通知。

「收到,麻烦请他们直接过来。」我回覆,随後就展开今天的进度。

陆续拍摄了几颗跑步、传接球、打击这类的镜头,尽管花了不少时间做详细的调整,不过最後得到的画面都还蛮符合我们的预期,这样的过程对我而言依然是很充实、愉快的。

中午吃过饭後,便接着继续另一场戏的拍摄,毕竟剧中设定的时间是白天,必须赶在太yan西下前完成才行。

「各位,今天太yan下山时间是五点五十分左右,我们还剩三颗镜头要拍,注意力集中喔,就快要杀青了!」熬过前几个小时的拍摄後,众人的脸上开始浮现倦意,副导见状信心喊话道,提振了片场的士气。

最後,我们赶在太yan下山前顺利拍完最後一颗镜头,宣布杀青的那一刻大家都忍不住高兴的欢呼。

「来,看镜头喔!」这两天负责帮我们拍剧照的学弟喊道,我站在最中间b着赞,露齿笑看前方,「三、二、一。」喀嚓。

他为整个剧组拍下的大合照,也画下了我首次担任编导经验的句点,我想这会是我在多年後偶然忆起,仍然带给我不少力量的一段回忆。

毕业典礼当天,一到学校便要前往大礼堂集合,流程大致从颁发毕业证书跟个人奖项开始,接着是毕业短片的播放,最後以毕业歌演唱作为结尾。

简单来说就是个蛮无聊的必要仪式,不过我还是很期待短片的放映,毕竟上次成果发表我没有参与到,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啊。

轮到我上台领奖时,我发现阿姨跟姨丈已经来到现场,还带了一束鲜花,他们在座位上奋力的向我挥手,示意我要看镜头,我顿时感到一阵鼻酸,以往都是我跟沚洵一起毕业,但现在只剩我一人,他们心里应该也很感慨吧??

「湛雨,恭喜你毕业了!」阿姨给了我大大的拥抱,真心替我高兴,我的眼眶不禁模糊了起来。

「湛雨,祝福你之後前途无限量,筑梦踏实!」姨丈把花递给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谢谢你们的祝福,以及这些年的照顾,我不会辜负你们期望的。」我有些哽咽地说,上大学後我就要搬去宿舍住了,虽然还是可以常常回家,但心里还是有满满的不舍。

失去双亲的我,在这世上也只剩阿姨跟姨丈是我的家人了,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孝顺的人,甚至还违反道德的喜欢上沚洵,但这些年来要是没有他们的养育,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我会把这份感谢,以及对沚洵的愧疚,转化为实践梦想的动力之一,尽管未来的蓝图还不是那麽明确,但至少有了初步的方向,我相信自己正走在对的路途上,只要勇往直前、不畏艰难,有朝一日便能抵达我想去的地方。

颁奖流程结束後,便来到了我期待已久的放映毕业短片,虽然早已看过正片数不清多少次,但跟现场上百个毕业生一起观赏,是截然不同的感受,既兴奋又紧张。

「现在要播放给大家看的是,由毕联会影片组制作的毕业短片,片名叫作《一念之光》,希望你们会喜欢!」毕联会总召的话一落下,现场灯光就跟着暗了,正前方的三个投影幕开始播放短片。

《一念之光》的故事讲述着主角张凡,在追逐梦想的路上,发觉自己真正喜欢的,并不是一直以来给予他生活帮助的bang球生涯,而是带给他平静、疗癒,彷佛一束光芒照进他幽暗世界的摄影,於是他开始有所行动,哪怕未来充满着不确定x,他也要把握每一个能让瞬间转为永恒的画面。

在观看的过程中,除了尴尬以外,不免会觉得有些地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然而当片尾工作人员名单浮现,看见自己的名字在上头,尽管只有短短几秒的存在感,一gu踏实而深刻的感动油然而生,令我一时半刻不能自己。

当我还深陷在自己的世界中,台上已经在带领大家合唱毕业歌了,我才发觉身边不少人都有所感伤,不是痛哭流涕,就是默默拭泪,於是高中三年的回忆,顿时就像跑马灯般闪过脑海——开学第一天、加入戏剧社、跟大家去淡水、认识纪维宥、跟禹绚荷看电影、去看禹绚荷b赛、为了常思翰跟沚洵吵架、沚洵出意外、遇见小雨、《数个夏天》拍摄、跟小雨交往、送禹绚荷出国、学测、第一次当编导——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美得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将继续指引我前方的道路。

典礼结束後,每班依照顺序离开礼堂,走到学校中庭时,两旁有高一、二年级的学生欢送着我们,我很快便注意到小雨也在人群之中,她笑着朝我挥手。

「大雨,恭喜你毕业了!」她满心欢喜的把手中的花跟一个袋子递给我。

「谢谢你。」我轻r0u她垂肩的发丝莞尔道。

「以後在学校就看不到你了,怎麽办?」她半撒娇半不舍的问道。

「只要我们都有时间,还是可以常见面呀。」我没多想便如此安慰她,毕竟我又不是要念外县市的大学,就算不在同个学校,也算不上是远距离吧,再远也是能靠捷运跟公车解决的距离。

「瞧你答得一派轻松,到时候可不能让我失望喔。」她表面上这样说,嘴角的笑意可是毫不隐藏。

「不会的。」我看着她的眼睛承诺,希望她可以感受到我的真诚。

她向前拥抱了我,头轻靠在我的肩上,顿时彷佛世界的时间静止了,唯有我们的持续流动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她的心跳,似乎b平常快了些,呼x1也变得急促。

「我ai你。」突然间,她在耳边悄声说道。

「就算我们有天会分开。」

毕业後一直到开学之前,足足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是空闲的,於是除了写剧本、看电影之外,我开始写起了影评,并分享在个人的社群网站上,这不但帮助我整理从电影接收到的讯息,还能x1收到他人的观点,是个相当有益处又可以打发时间的兴趣。

为了靠自己的能力在开学前买一台相机,我去电影院打工,虽然电影院的排班不太稳定,不过有免费看电影的福利,真的替我省了我不少钱,况且我所赚的每一分钱都不用做额外的支出,所以还算是挺合适的一份打工。

小雨明年就要考学测了,基本上整个暑假她都得读书,我也会陪她去图书馆待上一整天,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有时候不免感到挺无聊的,毕竟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好好跟她聊天、出去走走看看什麽的,这也让我有点担心,等到开学後我们的生活又更加天差地远了,恐怕要花不少时间去调适。

就这样度过了轻松、愉快的假期,转眼开学的日子便即将到来,在那之前必须先搬进宿舍,以及参加新生训练。

搬宿舍当天下午,姨丈开车帮我载行李到学校,一到宿舍门口就看到满满的人cha0,等了几分钟才搭上电梯,到五楼後我依照墙面上的指示,找寻我分配到的房间,快走到房门前发现门是打开的,表示应该有人已经在里头。

当我走进房间,便看到有两个同学正在整理行李,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出现,我往空着的床位走去,将行李放置在书桌上,随後大致张望了下整个环境,这间总共有三个床位,整t设备还算蛮新颖的,空间也不至於太狭小。

「欸,你好了没?」突然间,在我正前方的同学出声了,同时刚好跟我对上眼,我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随即别过头打开行李袋装忙。

「等一下啦!急p急喔。」另一个同学不耐烦地回应道。

很显然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否则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对话吧?

不过有点尴尬的是,我的室友只有他们两个,要是我跟他们处不好的话,往後的生活恐怕会很不好过,况且我也没有任何跟外人同居的经验??思及此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同学,等等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有人拍了下我的肩问道。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指着自己脱口而出:「我吗?」

他们俩都笑了出来,b较高的同学故意用y森的语气道:「不然这里还有看不见的第四个同学吗?」,然後又是一阵笑声。

见他们一个有幽默感、一个容易取悦,我紧绷的心情也瞬间放松了许多。

我们一路往学校的侧门走,外面便是一条有着不少店家的街道,来回走了一趟,最後决定要吃义大利面。

店内的空间不大,仅有十张左右桌子,尽管现在还不到晚餐时间,几乎一半以上的位子都有人了,可见评价应该不至於太差,菜单上的价格也相当友善,要是连餐点都表现不错,就可以列进我的觅食口袋名单了。

「同学,刚才光想着要吃什麽,都忘了还没问你的名字。」点完餐後,那个有幽默感的同学说道,随即又不好意思的改口:「噢不对,应该是我先自我介绍。」

「我叫尧敬凡,土生土长的台南人,以後麻烦多多指教了!」尧敬凡散发着满满的热情与活力,说完後马上对他的朋友使了个眼se。

「我叫陈禹柊,一样是台南人,很高兴认识你。」陈禹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让人感觉他蛮好相处的。

「你也可以叫他阿冬!」尧敬凡补充道,一旁的陈禹柊则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为什麽是阿冬啊?」我感到十分好奇。

「因为我的柊是由木头的木跟冬天的冬组成的,所以他都会故意这样叫我,不知道的人还误会我叫陈禹冬勒。」陈禹柊没好气的解释道,听起来似乎很习惯这个绰号了。

「欸欸什麽故意啊?讲那麽难听。我是为了让你那个艰深难念的字平易近人点,别曲解我的用心啊。」看似理直气壮又满腹委屈的一个反驳,结果讲到最後尧敬凡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让他自我介绍了?」陈禹柊一副受够了的样子,我敢说方才的那番话他应该听过不下百次了。

但不得不说,陈禹柊的柊真的很特别,是个听起来还好,看到便会印象深刻的字,原本我还以为是「忠」或「中」之类的字,要是一开始只看到「柊」,大概也会念成「冬」吧。

「我叫池湛雨,台北人,之後一起加油吧。」我简单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对拍片有什麽想法,或是偏好的发展,但总觉得能跟他们一起合作也蛮好的。

大一上的课业,不如原本预想的那麽忙碌,期中分数都以个人或分组报告为主,也没有什麽拍片的机会,所幸有尧敬凡跟陈禹柊他们两个,让我有些平淡乏味的日常不至於太过无趣。

我们常常一起去看电影,或是参加影展相关的活动,即便我们三个的个x是截然不同,这些日子来相处的都还挺融洽的,甚至开始讨论关於拍片的事。

「听我直属说,下学期学校会举办短片b赛,是以班级为单位报名的,你们有想过到时候要担任什麽位子吗?」这天我们在学餐吃着午餐,陈禹柊突然开启了这个话题。

「我大概会选制片吧!应该会是蛮适合我的工作。」尧敬凡几乎毫不犹豫的说道,虽然他语带保留,却还是可以感觉出他挺有把握的。

「我的话??先从编剧开始吧。」我有些犹豫,毕竟是第一次跟班上的人合作,要是当了导演而没能有理想的表现,恐怕之後就没人要跟我同组了。

「先的意思是指你还有其他更想做的?」陈禹柊好奇的看着我。

「可以这麽说吧。」我不打算说明太多,赶紧把问题丢回他身上:「那你想当什麽呢?」

「我想当灯光或摄影,不过应该会选目前b较有把握的灯光吧。」陈禹柊的回答令我有些讶异,因为他高中是大传社的,有不少拍片的经验,无论导演、编剧、剪辑、摄影??等工作他都有接触过,没想到会想选灯光。

「接近期末的时候,大二的学长姐都会忙拍片,不如到时候再看有没有跟片的机会,一起去见见世面吧?」尧敬凡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的提议道,我跟陈禹柊二话不说便点头表示同意。

我看了下手机,发现时间差不多了,於是起身准备要往教室去。

「对了,今晚系篮要练球,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陈禹柊这麽一问,我才想起他们昨晚讨论要参加系篮的事,虽然我对篮球没有什麽执着,不过维持运动的习惯也是蛮有必要的。

「好阿!晚上见。」於是我爽快的答应,内心突然有种莫名充实的愉悦感

,我真希望无论将来会遇到什麽事,都能保有这样的感觉。

这个周六就是小雨的生日,我们约好要去淡水走走。

自从开学後,我们见面的频率变成一个礼拜一次,毕竟高三上的生活简直就像地狱一样,日子在模考跟段考间不停切换,丝毫没有给人喘息的空间,她又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没见面的日子只能在她睡前讲十分钟的电话,渐渐的我也习惯了这样有如远距离般的相处模式。

不过生日这麽特别的日子,说什麽也要陪着她过才行。

一早我们先在台北车站会合,再一起搭往淡水的捷运,约莫四十分钟的车程终於抵达,因为是假日加上天气很好,一出捷运站便看到满街的人cha0,令我不禁有些厌世的情绪,但当走近波光粼粼的淡水河,内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上一次来淡水是多久前的事了?

久到当时与我同行的朋友,几乎都淡出了我的人生。

我并没有让这个感叹困住我太久,很快的将注意力转回小雨身上,我们一起在岸边拍了几张照,之後就逛起街上各式各样的商店、美食。

「我们去搭船好不好?」就在折返的路上,小雨一时兴起的说。

虽然有点突然,不过既然她想的话,也没什麽不可以。

於是我们买了两张票,排队排了将近半小时,终於上了船。

我们坐在靠边的位子,当船一开後,便能清楚地看见激起的水花,小雨专注的看着船外的风景,表情十分的惬意、放松。

「怎麽会突然想坐船呢?」我感到好奇的问,不过也许是因为风太大的关系,她似乎没听到我的声音,顾着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这才想通,她难得有机会出门走走,暂时ch0u离跟学测奋斗的心境,总会想尝试点不一样的事吧。

「上礼拜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突然间她没头没尾的说。

「嗯?结果如何?」

她微微叹了口气,顿时整个人变得有些丧气。

我轻拍她的背,试着安慰道:「据我的经验,模拟考的难度通常都b学测高很多,出题方向也不大相同,所以你也不要太气馁,就当作是一个过程。」

「你说的我都懂,但还是会害怕阿??」她无助的说。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我握住她的手,坚定无b:「当你碰到什麽课业上的问题,或是心情不好,别忘了有我在,我会尽我所能的去帮助你,知道吗?」

她点点头,然後靠在我的肩上。

我很少看到小雨如此脆弱、不安的一面,她一向都充满着自信,尤其是在演戏的部分,看来模拟考真的给她不小的打击,但我相信她很快便能平复心情的。

晚上我们到附近一家气氛蛮好的餐厅吃饭,用餐的过程中,我除了跟她分享不少关於大学生活的事,还有一些对电影的想法,而这些想法都是我不曾向他人提及的,尽管我跟陈禹柊、尧敬凡的关系很好,但我不清楚他们是否跟我怀抱相近的理念,所以一直都是自己默默的思考、酝酿。

「我觉得一部好电影的定义,就是它能够传递一些看似渺小,却能引发伟大效应的讯息,使人们去思考讯息的意义,进而对这个世界有所改变,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我的心中不断涌上一种不具名的感动,也许正是来自那些令我刻骨铭心的电影,「我希望以後能创作出许多这样的好电影,甚至代表台湾在国际上发光发热。」

「我相信你可以的,也很高兴看到你对梦想的轮廓更加清晰了。」小雨看着我的眸里柔情满溢,语气真挚而温润,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无形中彷佛有一gu力量传递到我的内心深处。

尽管小雨未必能完全t会我的心情,她的话语仍然着实的给了我莫大的安慰,这对曾感到知音难寻的我而言,别具意义。

「这是给你的,生日快乐。」我将小袋子递给她。

「谢谢你。」她喜孜孜的看着礼物,「我可以打开来看吗?」

没等我回应,她便迫不及待的拆开缎带,当看到项链的瞬间,小小的惊呼了一下。

「真漂亮!而且还是雨滴形状的。」她很是满意的说着,「帮我戴上吧。」

我离开座位,走到她身後,轻轻的完成戴上项链的动作,彷佛是多麽神圣的仪式。

「不管当你在读书,甚至考学测的时候,只要戴着这个项链,无论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遥远,我的心都跟你同在。」我在她耳边柔声说道,虽然这番话挺r0u麻的,我自己忽然都有点害臊,但绝对出自我内心的真诚念想。

我跟小雨能像今天一样,互相给予安慰、力量,是再平凡日常不过,却值得感谢的事,无论未来的路上我们是否陪在彼此身边,这样就足够了。

凌晨五点,天空已经慢慢亮了起来,意味着夏天也不远了,然而空气中依旧残留冬天对大地的不舍,让人总是陷入今天该穿长袖还是短袖的困扰,机车的引擎声穿越无人的街道,显得格外吵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加快油门,一心只想赶快抵达目的地。

不是因为要迟到了,而是一种对杀青的期待,毕竟连续拍了两天,加起来睡不到五小时,只要把片拍完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约二十多分钟过去,我终於看见一抹蓝在我的右手边蔓延开来,停好车後缓缓走向岸边,迎面而来的风带点咸味,海浪拍打岩石的清脆声响,顿时让我浑身是劲,映入眼帘的是带有红se光晕的太yan挂在海平面上,渲染到天空形成迷幻的蓝紫se,如此难得一见的动人景se,我几乎都看呆了。

「导演,你还剩十分钟可以吃早餐喔。」尧敬凡带点幸灾乐祸的语气,y生生的把我从美好的日出拉回现实。

「今天吃什麽?」我嘴巴上虽这麽问,心里根本不对「菜se」抱有什麽期待,想必又是蛋饼或三明治,配红茶或n茶,但一想到那有限的经费,就不免还是抱持感恩的心,反正有总b没有好,吃饱喝足才有t力奋斗。

「有鲔鱼蛋饼跟培根蛋吐司,你要哪个?」他两只手各拎起早餐问道。

「谢啦。」我没犹豫太久便拿了鲔鱼蛋饼,再瞥了眼桌上的饮料,淡淡的说:「我今天喝水就好。」

「学长,这一箱要放哪啊?」正当尧敬凡准备开口跟我多聊几句,声音的主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目光给x1走,而且是强而有力的。

「先放这就好啦。你还没吃早餐吧?今天有你喜欢吃的鲔鱼蛋饼喔!」只见尧敬凡以一个我几乎不曾听过的温柔嗓音、t贴温暖的话语,搭配上爽朗灿烂的笑容,回覆直属学妹的问题。

「真的吗?谢谢学长!」学妹面露羞赧的微笑,东西一放就坐到尧敬凡旁,蛋饼都还没吃就开心的聊了起来。

这个状况呢,我本人是一点都不意外,因此我下意识的确认好箱子里有什麽东西,便默默的抱着它往它应该去的地方。

「阿冬,你看看那小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我开玩笑的抱怨,同样身为尧敬凡的好友,也只有他能懂我的不堪其扰了。

那个学妹是大一新生,也是尧敬凡的直属,自从直属聚一起吃过饭後,他们的互动就挺好的,常常单独约出去看电影、四处走走什麽的,虽然还没有正式交往,不过照这样维持下去是不离十了,说真的我一定祝福他们,只是暧昧中的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上一秒还幸福的傻笑,下一秒就闷闷不乐的,ga0得我跟陈禹柊心情也跟着七上八下的,简直是噩梦啊。

陈禹柊头也不回的,定睛在摄影机上,思忖着什麽的样子,迟了几秒才开口:「其实我真的很替他高兴??」他突然有些yu言又止,最後装没事的扯扯嘴角。

「晚上有空吗?喝酒庆祝一下?」即便察觉到异状,我还是顺着他的话讲,毕竟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也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不用陪nv友吗?」他随口一问,却不偏不倚的戳中那个在我心里存在好一段时间的矛盾。

小雨後来顺利考上她的第一志愿,跟我一样是台北的学校,只是搭捷运大概要一小时才会到,她相当热衷於参加系上活动,同时也积极的去试镜、临演,我的话大二就开始忙拍片的事宜,於是开学後就愈来愈少见面,虽说都是在为了彼此的梦想努力,甚至也可以算是同行,但随着时间过去,我们似乎都更清楚各自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为什麽是矛盾?因为我们并没有分手,只是很有默契的把这段感情搁置在一旁。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轻描淡写道,而他苦笑了一下,有那麽一瞬间,从他的身上彷佛有某个人的影子浮现,模糊不清。

「导演,我们来讨论一下镜头。」副导挥了挥分镜表喊道。

我b出ok的手势回应,走之前对陈禹柊说:「那就这麽说定啦!今天好好加油。」

这次拍片我一样担任导演的位置,剧本则是别的同学写的,不过我挺喜欢这个剧本,探讨的是有关升学主义、重男轻nv方面的议题,虽然因为片长的关系而缩减了深入挖掘的力道,却还能血淋淋的解剖如此日常而的议题,足以令人惊yan了。

「eric,你帮我坐在这个位子,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就好。摄影师等一下roll三秒後镜头往右移动、演员出镜,然後zoo停在前面那一块海滩。」我指挥着现场,确认好一切就绪後,便开始了今天的拍摄。

「大家这三天辛苦了!我们杀青啦!」

转眼间太yan就快要沉入海中,时间来到晚上六点多,我们终於完成所有的拍摄,其实能够以夕yan画上工作的结尾,对我来说有种莫大的安慰,毕竟从日出拍到看不见太yan才是日常啊。

收拾完现场的器材、杂物什麽的,剧组一起吃了顿庆功宴,结束後尧敬凡说要送学妹回家,我跟陈禹柊理所当然去了酒吧。

我们去的是我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去的一间酒吧,当时是尧敬凡拚命央求我们陪他去的,因为我们都不太喝酒,不过有了那次的t验,我发觉这里的氛围b我想像中还要放松,而他们也很能控制酒量,不会发生要扛着醉鬼回家的状况,後来只要有什麽值得庆祝,或是心情郁闷的时候,我们三个都会来小酌一番,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只有我跟陈禹柊一块来。

我们坐在吧台的位子,一边享受各式各样的调酒,一边聊着日常琐事,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都有点茫了,他的情绪起伏也随之变大。

「欸,真的不是我要说你。」他放下手中见底的酒杯指了指我,一脸无奈的样子,「你真的该找机会跟你nv友说清楚,好好的g0u通一下,毕竟能交往到现在也不容易啊。」

「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没好气的别过头,对酒保喊了要再两杯dryarti。

「别逃避了,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吗?」他不si心的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就算不清楚也得想办法ga0清楚,心里有答案的话就去做,这样至少不会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令人感到煎熬难耐。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故作镇定道,希望能说服他我有面对的勇气,并暗暗恳求他别再说了。

「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时间。」他冷冷的戳破我的伪装,眼神里闪烁着浓烈而复杂的情绪,随时就要倾泄而出:「我喜欢若夏。」

顿时,我感觉整个人都醒了过来,不禁倒ch0u一口气。

现在我确信,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就是纪维宥。

「那你打算怎麽办?」我替他感到无助也无奈,喜欢好朋友喜欢的人甚至即将成为nv朋友,实在是再悲伤不过的事了。

他自嘲般的笑了好一阵子,彷佛成了酒余留在我喉间的苦涩。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麽办?」他微微地颤抖着,着实让人感受到他的无助。

我沉思了好一会,光是想像陷入他所处的情境,都令人感到无b痛苦煎熬。

「我想,我会试着转移注意力,尽可能ch0u离对她的任何情感。」尽管我知道这有多麽不容易,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吧。

除非他是那种为了ai情义无反顾的人,就算牺牲多年的友谊也在所不惜,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是。

他没有说话,再度一口气把酒喝完,立刻又喊了两杯dryart,我才发现他连我的份都没留。

「那如果你是我,又会怎麽办?」我反问道,不带一点情绪。

「我会把话说清楚,然後分手。」他毫不犹豫的说,对於这个回覆我完全不意外。

後来我们待到酒吧快打烊才离开,回到租屋处後迅速洗完澡,躺在床上不知怎的睡意全无,明明身心都疲倦到极点。

我拿起手机,点开跟小雨的对话视窗输入道:晚上有空吗?一起吃晚餐吧。,停滞了约莫几分钟的时间,才送出讯息。

没几秒後就看到显示已读,小雨回道:好,晚上六点在捷运站见。

向来没那麽快回讯息的她,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点那麽快回覆,我感觉她知道我约吃晚餐的用意是什麽,但无论如何,今晚一切就会有个结果了??想着想着,我的眼皮也渐渐垂下。

放眼望去,是一片h澄澄的向日葵田,它们随风摇曳着,像在跳舞一样,向日葵田的中央有个身穿高中制服的nv孩,她背对着我的身影,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如烟消散。

顿时我的心跳变得很快,耳边也充满着那震耳yu聋、失去稳定的节奏,好像有什麽东西要喷发似的,令我痛苦不堪、眼泪直飙,我使劲的大喊着:「沚洵、沚洵!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nv孩回过头笑而不语,我难以解读她的眼神带着什麽情绪,却给了我一种安慰的感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我呆愣的看着枕头上的一片sh痕好一会,才有些重心不稳的起身。

不知道有多久没梦到沚洵?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出了神,有无数个疑问像山洞里的回音,没有人应答。

我b约定的时间提早十分钟到,不久後就看到小雨出现,她一如往常的笑脸迎人,只是那个笑就像旧照片褪了se一样,不再真诚而温暖。

「你昨天是不是有拍片啊?怎麽没多睡点?」她习惯x的关心道。

「睡醒了总是要吃个饭嘛。你呢?上次说的试镜还可以吗?」

「那个我已经拍完了。」

「噢,抱歉,我忙到都糊涂了。」

「没事。」

像这样缺乏温度的对话,几乎是我们近几个月来的写照,彼此都很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当我们没有话题的时候,就会一个前一个後的走,跟街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没两样,偶尔我会看着自己空荡荡手,试图回想起上次牵手的情形,只是随着日子过去,回忆也愈来愈模糊。

「你有心事吗?」大概是因为我想得太过入神,小雨细腻的心思很快嗅出我的不对劲。

「我??」我咽下一口水,心头莫名慌了起来。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麽。」她平静的说道,好像事不关己一般,这样的态度令我有些错愕,彼此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我们分手吧。」从她口中吐出的一阵冷风挟带这几个字窜进我的耳里,然後像玻璃一样碎成四分五裂,出乎意料却也不出所料,「既然你说不出口,那就由我来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哽咽的说着,任由泪水淹没我的视线。

她让我靠在她的肩上,什麽都没有说,只是轻拍我的背。

我泪流不止,模糊中依稀又看见了梦里的向日葵,随风摇曳。

转眼间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五年就这麽过去了。

等待红绿灯的片刻,盯着不停倒数的数字,这个想法莫名浮上心头,抬眼望见後照镜里的脸,不禁感到一阵笑意,五年前的我大概不会料到,真正开始感叹岁月飞逝的这天,来得如此措手不及吧。

一路上yan光洒落在挡风玻璃,随着车子移动一闪一闪的,虽然不免有些刺眼,但只要一想到今晚我的第一部长片就要在影展首映了,心里的激动、愉悦瞬间就过滤掉所有不顺眼的事物。

第一部长片对我而言绝对意义非凡,不但是努力已久的成果,也象徵了我对创作的初心,今晚就是让观众共同见证的重要时刻,并邀请了不少圈内、圈外的友人前来观赏,在这样的大日子,我也希望能跟重要的人分享,思及此下意识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座的花束,嘴角也跟着上扬。

抵达目的地後,刚下车就感觉到雨打在皮肤上,天空飘起毛毛细雨,然而太yan并没有被乌云遮盖,雨水跟yan光交织一块,显着特别闪耀动人,像星星从天而降,美得令人屏息。

我不忘拿出手机,在今天的日期写下纪录:夏天的第一场雨。

山上的空气新鲜,四周静谧不已,只听见虫鸣鸟叫此起彼落,不知不觉心也跟着平静下来,用「心旷神怡」是不足以形容的。

踩着缓慢的步伐,我来到坟前,准备把手中的花束放下,赫然发现一束向日葵被摆在地上,花看上去十分新鲜,看来是放没多久,我不禁愣了一下,然後也把我带来的向日葵摆上。

这也太奇怪了吧?今天明明不是沚洵的忌日或生日,怎麽会有人来呢?而且还送了向日葵?我往年来的时候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况,也想不透除了阿姨跟姨丈外,还有谁会来这?

很快的我决定暂停去猜测,毕竟无论是谁,都是人家对沚洵心意,也没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沚洵,我来看你了。」我轻声道,「今天晚上我的第一部长片要首映了,相信你也会为我开心的对吧?」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墓碑上的照片,就像从前我会0她的头一样,继续柔声道:「今天过後我也会继续努力,完成更多作品,你在天上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自从大学跟小雨分手後,我就再也没交过nv朋友,虽然生活重心都在拍片上,但也不是没遇过喜欢我或我欣赏的nv生,甚至有到暧昧的阶段,只是等到即将交往的关头,我都还是退缩了。

因为我慢慢发现到,我依然习惯在别人身上找沚洵的影子,与其一再重道覆辙,伤害到别人的感情,我宁可一直都一个人,等到我再也不会有把别人当成替代品的罪恶感。

在我意识到这些後,我就发誓绝不再自欺欺人了,至今依旧如此。

首映的地点是在西门捷运站附近的中山堂,以前大学看影展也经常在这放映,当时观众席上的我看着影人在台前分享拍片的心路历程,就一直期望着有天也能像他们一样,终於我也等到这一天了。

我从侧门进去跟剧组会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几乎每个今晚要出席的人都到了,却没看见陈禹柊,眼看开演的时间b近,我赶紧播电话给他,始终无人接应。

「麻烦剧组准备进场喔!」工作人员喊道。

我只好匆匆挂掉电话,带领剧组进到厅内的台前,全场掌声如雷、座无虚席,部分观众纷纷拿起手机、相机拍照,尽管早已在脑海想像过多次,眼前盛大的场面还是令我一下紧张了起来,总算是t会到所谓蝴蝶在胃里飞的滋味。

「现在让我们请池湛雨导演代表剧组说几句话!」我彷佛听见主持人的声音化成一阵阵回音,回过神来麦克风已经在我手上。

「非常感谢各位观众来看首映,以及工作夥伴、友人的到场支持,希望你们会喜欢这部片,喜欢的话之後上映可以再三回味,也帮我多多推荐给亲朋好友,谢谢大家!」语毕我微微的鞠躬,观众也不吝啬的给予掌声,我才放松了不少。

我跟着其他人往中间排数的位子走,准备跟观众一同欣赏,突然陈禹柊走到我旁边,尴尬的笑了笑。

「拜托,这种日子你也能迟到?」我没好气道。

「就突发状况嘛。」他轻描淡写,但从他藏不住的凝重脸se,我想大概是发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大学刚毕业时,我跟陈禹柊、尧敬凡在同个剧组当助理,本来也计画好之後要一起拍第一部长片,我编导、陈摄影、尧制片,结果不到一年内,他们俩就爆发感情纠纷,从此友情破裂,各过各的生活,我也几乎没再跟尧敬凡联络了。

「若夏还好吗?」我低声问,他摇摇头,此时灯光暗下打断他正要开的口,看来这场电影会像漫漫无尽的长夜,而他是辗转难眠的可怜人。

我把注意力转回大银幕,即便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正片,对剧情也了若指掌,我还是试着ch0u离编导的身份,用初次观赏的眼光去看待作品,有些当初改了不知道几次的桥段、细节,现在依然让我心痒痒的,不过到了片尾名单升起,心里更多的是感动与感谢,眼泪默默打转着。

这条路十分艰辛困苦,然而我现在还继续走着,哪怕未来不如预期的美好,我依然要把握每个能够努力的当下,直到永无尽头的一天。

当全片播映完毕,一阵掌声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明知道电影结束後拍手是一种影展观众特有的习惯,也是一种对电影的尊重,然而这对作为导演的我而言,竟有着莫大的温暖与鼓励。

「现在让我们欢迎剧组到台前来!」

再次回到台前,我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紧张,反而信心满满,期待观众的反馈。

「导演好,想请教你当初怎麽会选择,原住民在现实跟理想之间的挣扎做为题材?」一位观众率先举手问道。

「其实这个题材在我大学时期就有拍过短片,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在一次课堂中得知相关的研究,深入做了不少田调後,更觉得有必要让更多人知道有这样的议题,进而改变一般人对原住民的刻板印象。」

就这样跟其他剧组人员穿cha回答一些问题,很快的映後qa就结束了,最後以全场大合照画下句点。

我们退到影厅外,时间已经不早,正准备要回家,突然间手机响了,一看发现是纪维宥打来。

「刚看完你的首映,现在有空吗?要不要叙叙旧?」

「好阿,你在哪?我过去找你。」我爽快的答应,才想到陈禹柊似乎需要有人陪伴,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那心思细腻的家伙马上微笑示意「去吧,没关系」,实在令人有些心疼。

「还是你要一起来?转换个心情嘛。」我关心道。

「不用担心我啦,而且就算去了我也不太放心,所以没关系。」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若夏自从跟尧敬凡分手後,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即便都两三年过去了,状况依然时好时坏,而这些年都是陈禹柊一直陪在她身边,细心的照顾着一切。

「那好吧,有什麽事随时可以打给我。」我拍拍他的肩说道。

「对了,你之前说要跟那个很有名的电影配乐合作,她最近要回台湾办演奏会,有帮你跟她经纪人要到两张票,对方说到时候演奏会结束可以详谈细节。」

他说的是名叫ray的配乐家,她多年驻奥地利研习音乐,近几年替不少国内外电影配乐,屡次受影展获奖肯定,本来以为要跟她谈合作不容易,毕竟我还没累积一定程度的作品、名声,没想到这麽快就有好消息了!

跟陈禹柊道别後,我来到跟纪维宥约好的地点,一间位於巷弄的酒吧。

「大导演,好久不见!」一碰到面他便热情的打招呼,再看到坐在同一桌的其他人,虽然有段时间没见,我还是一眼认出是程毓、常思翰??以及小雨。

他们现在跟我记忆中没差多少,但也多了几分成熟、生疏的感觉,一开始闲聊着气氛还有些尴尬,渐渐的愈聊愈起劲,不时有种重返高中戏剧社时光的错觉。

想当年常思翰出国後,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程毓毕业後鲜少有来往,小雨分手後也没什麽联络,只有跟纪维宥偶尔会关心近况,如今我们还能聚在一块,真的很奇妙又难得。

虽然有种说不上来、少了什麽的感觉。

常思翰大学毕业归国後,便和程毓一同加入剧团,致力於舞台剧的工作,也许经济来源不是太稳定,但至少是自己热ai的事物,两人的感情战胜多年的远距离,也早已结婚三年,实在是特别令人钦羡的一对;小雨出社会後把握每个临演的机会,实力渐渐被看见,开始参与电视剧、电影配角演出,近年在圈内的发展也步步高升,不久後第一部主演的电影就要上映了;纪维宥身为一般上班族,虽然没有太大的突破,但日子也过得蛮自在的。

「别说我们了,你这几年的发展想必也很jg彩,说来听听嘛!」程毓满心期待的看着我说,其他人也跟着点头,瞬间视线全落在我身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这条路真的蛮辛苦的,虽然我大学拍的短片有得过奖,但一开始筹备今天你们看的那部片,找人投资也是很不容易,本来还以为没希望了呢。」

「原来如此,不过你的片所要探讨的议题很明确,有内涵又不至於给人距离感,我还蛮期待你之後的作品。」常思翰给了相当真诚的评价,令我感到受宠若惊。

「虽然我不是很懂电影,但感觉得出来,写这个剧本应该要下不少功夫,以第一部长片而言表现算是很成熟了!」纪维宥难得说出这种话,对b高中时期的他,还真有种莫名的欣慰。

「看到你能坚守当初的信念努力走到现在,我也很替你高兴。」小雨笑着说,简单的字句却富有着温暖,我彷佛又见到当初那个陪在我身边的nv孩,以及那段偶尔会怀念的日子,但我很清楚一切都过去了。

「是说既然你们都在同个圈子,改天有机会的话可以合作呀。」程毓指着我和小雨说道,「之後说不定还可以跟??」她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识到什麽似的打住了。

「跟什麽?」我问。

「也没什麽啦,当我没说。」她尴尬的笑了笑,然後举起酒杯:「我们来乾杯吧!恭喜学弟首映顺利!」

没有人继续追问,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霎时,一个冷不防的念头窜进我的脑海:不知道禹绚荷过得好不好?

周日晚上我跟陈禹柊来到位於中正纪念堂的国家音乐厅,自从看了电影《nv朋友·男朋友》後,我一直都对这个地方有种特殊情怀,也因此常常到这里走走,不过这倒是我第一次来听音乐会,感觉挺新鲜的。

音乐厅附近放了不少宣传海报,以及大型看板,这次音乐会的名称是「夏雨的日子」,根据演出简介,除了有ray近年的知名电影配乐外,还会有她早期没有对外公开的作品,虽然我不算她的粉丝,不过我实在很难忘怀她的配乐带来的触动,第一次听到就萌生了想跟她合作的念头,令人对今晚的演奏感到十分期待。

「你觉得会谈得顺利吗?」在等待演奏开始前,我跟陈禹柊聊道。

「机会蛮大的吧,毕竟人家都愿意送我们两张票了。」听他这麽一说,我想到前几天无聊查了售票情况,发现两场皆售凿,脸书社团也有不少人求票,何况我们的位子还是前几排的中间,可见对方的诚意满满。

明明是我们主动提出合作的意愿,对方不但接受,还邀请我们听音乐会,这未免也太不好意思了,不过我既然都已经在现场,那就不要辜负人家的心意,好好的聆听吧。

突然间周遭变暗,只剩舞台上的灯光亮着,身穿一袭纯白礼服、绑着包包头、脸蛋清秀化着淡妆的nv子,以脱俗、优雅的姿态走向舞台中央,先是微微鞠躬,随之一阵掌声响起,她没有多说什麽,便坐在黑se钢琴前,弹奏第一首曲子。

不知道为什麽,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心跳也跟着变快了许多。

难道是我认识的人吗?

为了避免杂乱情绪的g扰,我闭上眼睛,把注意力转回音乐上,所幸前面几首都是我曾经听过的电影配乐,没多久我便沈浸在其中,一边回想着故事情节,好几度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不得不说她的作曲跟琴艺之细腻程度,绝对是深入肺腑、余韵无穷的,虽然琴谱是由线条跟音符组成,在她的编排下却能让人的脑海浮现相衬的画面,原来听现场的音乐会是如此惊yan不已。

音乐会准备进到中场休息时间,不过ray在弹完曲子并没有下场,而是接着弹下一首,第一段旋律出来我就知道,她弹的是《raandtears》。

瞬间那些深埋已久,带着樱花气息的回忆,覆盖在我的眼前,不知道尘封了多少年,如今再度被唤醒,当年樱芙的脸变得一片模糊,但我们曾一起度过的美好岁月,依然清晰可见,随着旋律的起伏,我的泪水也布满了整张脸。

我几乎可以确定,ray就是禹绚荷。

从她去奥地利之後,她就不再更新社群动态,我们没有任何联络,也很少听到她的消息,加上大学後都在忙拍片的事,所以有办什麽同学会我都没空参加,压根不知道她这几年过的如何,完全没想过我们会在这样的场合重逢,而她蜕变成知名电影配乐家,实践了当年的梦想。

曲子结束後,禹绚荷再度对着台下深深鞠躬,然後到後台去休息了。

「欸,你还好吗?」陈禹柊很快发现我止不住泪水的模样,t贴的递上面纸,「是想起什麽往事吗?」

我擤了擤鼻涕,轻轻摇头道:「之後有机会再告诉你吧,我现在只想好好沈淀一下。」

他只说要去一下厕所,便迳自离开。

没多久後中场休息结束,禹绚荷重新回到台上,一连弹了几首较为陌生的曲子,我想大概就是她早期的作品,听上去的风格、编排跟电影配乐有不小的差别,但依然情感细腻而饱满、青涩却动听,即使我心里的五味杂陈尚未彻底淡去,还是不自觉陷进她五指飞扬的世界,最後压轴曲目是她首度为电影写的主题曲,还邀请了演唱的歌手前来献唱,给了现场观众一大惊喜。

「今天真的很感谢各位来参加音乐会,之後我也会继续努力带来更多作品,不过在结束之前还有一首曲子,是我开始创作以来完成的第一首,也从未公开发表过,希望你们会喜欢。」她忽然变得有些紧张,远远的彷佛都可以听见紊乱的心跳、急促的气息,然而此刻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夏雨荷池》,献给那个给我ai的人。」

当第一个音落下,顿时关於禹绚荷的记忆一一鲜活了起来,像无声默片般一幕幕闪过,从相遇、熟识、暂别、重逢、表白、逃避、最後别离,於是我终於明白,这首曲子就是她当年准备送给我,却因为沚洵的si,而有所愧疚、自责,直到离开前都不敢让我知道这首曲子的存在。

雨滴点缀在荷叶及花瓣上,就像流星坠落下来。

雨过天晴之际,它的降临彻底溶在我的心里,刻骨铭心。

她的话语跟旋律交织成一片美好动人的光景,最初的最初,夏的天空灿然,清轻的雨落在荷花盛开的池面上——事隔多年,她一直都惦记着我,这是我始料未及,冥冥之中又有预感的,尽管过去的伤害不可能彻底抹灭,但我相信故事尚未走到尽头,而我唯一能把握的,也只有现在了。

音乐会结束後,我让陈禹柊先回去,一个人在外头等着。

「好久不见。」我们一看到彼此,几乎同时说道。

她已经换上轻便的服装,头发也放了下来,近看发现她跟高中时期相b变化蛮大的,大概是因为学会化妆、打扮的关系,不过依然散发着独特的气质,给我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我们决定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但碍於时间有点晚,附近店家都要打烊了,於是我们又回到中正纪念堂,在广场的阶梯上坐下。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我看着她的侧脸,有些愧疚地问道。

「挺好的阿,做自己喜欢的事,同时又一些收获,对我而言真的很足够了。」她以轻松的语气回答,感觉上真的如她所说的满足,让我放心了许多。

「刚才的音乐会真的很bang,我很感动。」我发自内心的说,而她恰好转过头来与我相视,表情十分微妙。

「我也很喜欢你的电影,恭喜你。」她笑得很开心,同时眼眶红了起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抱住她,任由她的泪水浸sh我的衣服,紧贴着我的肌肤,如同吻一般,她一边哭着,一边说了好几次同样的话,虽然话被哭模糊了,但我依稀辨认出,她说的是:「我好想你。」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谢谢你。」我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她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你知道吗?虽然已经有将近十年没见面了,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有打听你的消息,得知你後来念电影,我就期待着有天我们能合作,更希望能亲自把《夏雨荷池》送给你,说真的一开始去到奥地利,我想过要彻底把你忘了,也遇过几个不错的对象,不过期待与你重逢的念头丝毫没有消散,甚至成为我持续努力的动力??」她看着我的眼神无b坚定,同时双颊浮上的绯红透露出她的羞赧,令她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彩,「而现在再次见到你,我更加确定了,对你的感觉依然存在。」

「坦白说,我没有想过会再遇见你,直到听了你的音乐会,我再次t验到从你而来的力量、疗癒,才了解你占了我心中一个特别的位子,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说着说着,我的视线也变得模糊,然而我对她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过,「过去我一再逃避你的感情,以及我对你难以形容的感觉,是因为我过於执着对沚洵的心意,即便她si後也只想在别人身上寻找她的影子,说真的要放下她的一切很不容易,但现在我开始觉得有希望了。」

泪水不断从彼此的眼中滑落,我的眼里有她、她的眼里有我,倒影随着波动一闪一闪的,却紧紧的黏上了,再汹涌的洪水也冲不走,也许我们都意识到这个念头,於是会心一笑。

「我每次回到台湾,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沚洵,带一束向日葵给她。」她语带歉疚,视线转到我触及不到的远方。

原来向日葵就是她放的,看来她不只放一次,我却到最近才发现有这件事,不过就算我没找她合作,我想有天我们也会在墓园重逢吧。

「谢谢你还挂念着她,我相信她会感到很安慰的。」我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她感受到我不是随便说说安慰她,而是真心这麽认为。

「她不会怪我吗?」

「我相信,她b任何人都希望看到我们幸福快乐。」

我向前再一次拥抱了她,她也紧紧的抱住我,忽然间天空下起了毛毛雨,温柔而宁静的落在身上,同时也不知不觉在我心里引起涟漪。

也许雨永远无法成为太yan,带给属於向日葵幸福,但至少能融进荷池,滋养着荷花的生命,雨过天晴之际,自然而动人的点缀在花瓣上。

有些晚了,但深深感谢也感动着,终於迎来属於我们的夏雨荷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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