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发搔搔光溜溜的头皮,接过其中一个红包:“这样吧,我收一个,这算是给手底兄弟们意思意思的,其余的请容老板拿回去。我杜某心领了。我可一直拿你家二位公子当兄弟般看待的,若容老板再坚持,那就是不拿我杜某当自己人了。”
容修见状,只好依他,千恩万谢的送他走了。
汽车开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
杜长发又黄又光的秃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容大兄弟,老哥哥突然想起来几句话要劝劝你。眼下这时局是一天比一天乱,听老哥哥一句话,不要再和日本人有什么冲突了。今天老哥哥还救得了你,哪天那日本人发起狠来,可是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那时可怎么了呢?老哥哥知道你性烈,可眼下,国家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何况咱们小老百姓呢。你说对吧?”
容雅向杜长发拱了拱手:“有劳杜大哥费心,小弟知道了。”
目送那一溜儿汽车消失在街角转弯处,容雅轻轻的吁了口气,一直到这时,好象才回过神来。他再也想不到,适才自己竟然无法直视那柳川正男的眼睛,在那一双深深紧逼的目光下,自己竟那么狼狈,几乎是逃跑了。
魔鬼的颤音。
容雅仰起头来。远方的天空已经被霞照染成了诡异的浅紫色,天之一角,厚厚的层云正在无声堆积。太阳快要落山了,浓云的底部被最后一抹阳光染成铁锈般的暗红。寒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吹过,吹得落光了树叶的枝梢不住的空空摇晃。
魔鬼的颤音。它并没失。
也许就是在此时此刻,它在这无垠的天穹的某一处,极高极远的某一处,人类的感官无法触及的某一处,回荡。
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广州的*政府与南京的*政府终于进行了团结御辱的会谈,加上当时广州国民政府头目汪精卫的扩大会议派人马,三个派系在上海,各自分别举行*四全代表大会,各自选举着各自的人马,所有叛国份子和割据份子,又通通和稀泥的成为拼凑的“团结”政府,所有的军政负责人,光是应付宁,沪,粤各派的内部纷争,便已是分身乏术。上海的各大报社也因此而着实手忙脚乱了一阵,每天派出去的记者,跟着*的专员要员们从这个会场赶到那个会场,从这个议题转到那个决定,完全是疲于奔命。
徐若虚所有的社会新闻部当然也受到冲击,几乎天天都有学生强烈请愿,几乎天天都有工人集体*,甚至在南京中央党部,还发生了学们请愿代表围殴行政院副院长和教育部长之事。徐若虚与一干同事们,白天跑新闻,夜晚加班赶稿,几乎天天加班,一个大胖子也忙得瘦了一圈。时局如此紧张,就连沈汉臣所在的副刊部在审稿上也加大力度,任何消极的,恐怕被人指责为不抗战的言论,一律不得刊发。
只是,相对徐若虚所在的社会新闻部,副刊已经清闲得多了。
沈汉臣眼见徐若虚这段日子忙得四脚朝天,哪里还顾得上来纠缠自己,私底下是额手称庆,松了一口大气。`
沈汉臣自从容嫣和自己住在一起之后,一份薪水,却要应付两个人的生活,已是大感吃紧。偏偏容嫣又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主儿,每每心血来潮,突然要买这个买那个,吃这个吃那个,虽然说起来都是些小钱,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东一点西一点的,一个月拉拉扯扯下来就不够用了,一开始沈汉臣还用旧时的一点积蓄勉强撑着,可到了上个月末,沈汉臣已经不得不向同事借钱了。这个月领了薪水之后再还钱。可一个月没完,那钱就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