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就望着眼前那海报上的许稚柳,一杯接一杯,喝得眼圈都红了。
“二爷,你别喝那么多了,别……”
容嫣笑了起来。
“别担心,小树,这一点酒,还不算什么。”他笑:“你知道从前他们叫我什么吗?千杯不醉!呵呵,千杯不醉。再满上。”
“可是……”
一只手拍了拍小树的肩头,李小树回头,朝香宫真彦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他用眼神示意他退下,亲自拿起酒杯,为容嫣满了杯酒。
容嫣拿起酒杯,送到唇边:“小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前……可爱喝酒了。我喜欢酒的香味,喜欢酒顺着喉咙热辣辣的下去胃里的感觉,喜欢喝醉了以后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可是我哥,总是管着我,不许我喝酒。他说我的嗓子要紧,酒最坏嗓子。你知道我怎么说吗?我说我天生就是唱戏的命,百毒不侵,哈哈,百毒不侵!”
低低的,沙哑的笑声,说不出的古怪。
容嫣笑道:“不过后来我发现了,比酒更过瘾的东西。那也不是我发现的,是被人绑着,用针头硬塞进我血管里去的。一开始难受极了,就象作恶梦一样,又想吐,又想发狂,但说也奇怪,后来我渐渐就爱上那东西了,离了它一天也活不下去。”
朝香宫一怔,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后来我才明白,我根本就不是唱戏的命。我天生就是被人作践的命!”
“只要有那东西,我可以脸也不要,命也不要,心里明明恨得要死,还可以闭着眼睛让那人骑在我身上……”
一双手放在容嫣的肩头,容嫣错愕抬头。
一个人从他身后拥抱着他,将脸埋进他的头发:“不要再说了,容先生,不要再说了。”
容嫣挣扎了一下,但那个人拥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容嫣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老实的回答我。”
朝香宫心底已经隐隐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我的嗓子坏了,对不对?”
“……”
“你不说也没用。我的嗓子坏了,我早就知道了……”又是那种古怪的笑声:“我早就知道了。很久以前,它就不行了,再唱不了,哈哈,其实我比谁都清楚。”
“容先生!”
“我也是一直在假装不知道而已。我一直在假装,我还是从前的容嫣,我还想回华连成,我还想唱头牌,我扔下的那半出戏……”他就是忘不了,那就是他的命。
容嫣笑得全身发抖:“一直到现在,我还在做梦。我还在骗自己,总有一天我能再回去,总有一天我能再唱戏……”
“这不是你的错。”真彦将容嫣紧紧拥在怀里:“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容嫣闭上眼睛:“这是我的错。我爱错了人,也生错了命!”
两行眼泪顺着容嫣的面往下滴。
只是他再也不敢了。
“今后,让我来保护你。”真彦抚摸着他的头发:“你再也不会吃那些苦,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容嫣惨然道:“我已经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