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汉臣压根儿不相信中国人所谓的承诺或保证。关于这方面的教训,他相信的反而是鸟尽弓藏之类的古话。
沈汉臣淡淡的微笑。
他根本就不想变得好一点。
不如就索性恶到底。
***
北起内蒙,太原,北平,到津,南到上海,杭州,南京,华北与华东地区,已经全部沦陷。
华连成躲着日本军队,四处兜兜转转,走投无路,最后不得已回到上海。可回到上海一看,从前的丹桂第一台已经在战火中夷为废墟。正好此时许稚柳收到从前认识的一个北平剧院老板的邀请,没办法,又只好从上海辗转往北平。
沦陷后的北平和上海差不多,民生艰难,饿殍遍地。有时在街头看得到喝醉的日军开车追撞中国人取乐。在日本人的统治下,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在夹缝中求生。
许稚柳一行人被剧院经理安顿在什刹海边的一个小院子里。住下的第二天就看到有人自沉水中的惨景。许稚柳只想快快完成这次的合约离开这里,尽量约束自己的手下,避免为戏班子惹来无妄之灾。
象这样东一个地方西一个地方的跑码头,收入大不如从前,许稚柳再怎么努力维持,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底下人的收入减少,再加上生活越来越艰难,怨言自然就增加。此时,卖容家老宅的那一箱黄金,又被旧帐重提。
那黄金是许稚柳亲自收藏的,到底在哪里,他谁也没有说。
庚子鼓动了一帮子人,围着他非要他交待出来,大有逼宫之势。
无论对方如何来势汹汹,反正许稚柳说来说去只有那一句:“那是容家的东西,将来是要还给二爷的。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放屁!”庚子啐了一口:“这种鬼话,哄三岁小孩儿去吧!什么还给二爷!要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二爷,那不都成了你柳儿的囊中物?快点交出来,别想全部私吞!”
许稚柳坐在书桌后,悬肘提笔,握一支细竹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临兰亭,头也不抬。
“这话我就不懂了,怎么会找不到二爷?”
“我呸!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说不定二爷早就……”
喀的一声脆响,那支细长的竹笔,在许稚柳手中折为两断。
周围起哄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许稚柳抬起眼,那双幽深闪烁的眸子盯着庚子,那眼光吓得庚子把要说的话全咬在了舌尖。
许稚柳缓缓的说:“二爷一定会回来的。”
他环视众人:“下次再让我听见什么混帐话,不管是谁,立刻给我离开华连成。”
庚子在许稚柳那里受了气,又越来越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