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稚柳甚至没有回头。他已经忘了她,忘了这个世界。此时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二爷而已。
“柳叔!”含杏猛地扯过他。
她突然怔住了。她看清许稚柳那满脸的泪痕,还有那双痛苦的悲哀的眼睛。那悲哀象是深不见底的夜色,横亘在他们之间。
在那一刻,含杏知道自己败了。这整个世界都败了。
“柳叔,”她颤声说,哀求般的,想挽回:“你,你答应过今天娶我的,柳叔……”
“对不起,含杏……”许稚柳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可除了道歉,他不知该说什么。
许稚柳说:“我找了他一辈子,等了他一辈子。现在他回来了。我再也不能离开他。”
含杏呆呆的看着他:“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许稚柳说:“他是我的师傅,他是我的父亲,他是……”他没有说下去。
含杏的目光移到床上那半昏迷的老乞丐身上,浮了一点悲哀的笑:“他就是二爷吧?”
扯住许稚柳衣衫的手,松了。
含杏木然的,失了魂般的走了出去。
那些来贺的宾客,个个都是人精,眼看势头不对,一个个找着借口打着哈哈溜了个干净。刚才还那么热闹的大堂,现在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红色,中央两只快要烧尽的龙凤红烛,映着一个孤伶伶的大红喜字,凝固着红色的烛泪。说不出的凄凉。
含杏走过去,脚一软,跪在地上,仰望着那红底金喜字。
许稚柳没有说出口。可她已经完全的清楚明白,那个人,才是他今生唯一的爱人。
容嫣从半睡半醒中惊醒,昏浊的眼睛看不清,只看见一团红色的火,然后又慢慢退了出去。
“柳儿。”容嫣嗄声说。
“二爷?”
“好象有女人哭的声音……”
许稚柳静了静,不说话。
“柳儿。”
“二爷?”
“我……我一直好想见你。”容嫣轻声说。
“我也是,二爷。”
“柳儿,离开我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许稚柳无言点头。
“那天,我看到你了。是真彦带我去看的……”容嫣用干瘪的嘴微笑起来,好象一个幸福的孩子:“真彦,真彦对我很好。”
许稚柳点头,热泪涌出眼眶。
“我知道,我看到二爷送的花了。后来我出来找二爷,怎么也找不到。”
“你也很好。我听了你的戏,就放心了。你唱得很好,我一直想见你,跟你说这件事,你唱得好,二爷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