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一瞬间,终是后知后觉感受到威胁的造物开始想要后退、开始想要逃离,有浓重的暗色和阴影在路西菲尔脚下汇集、在路西菲尔脚下喧嚣、嘶吼,想要冲破神明的阻碍。
但猎物既然已经被置放在笼中,不管其真实的目的是什么、真实的样子又究竟是怎样的,神明又岂会在意这些,又何曾会在意这些?
主想要的,永远只是主愿意看到的而已。
有如同潮水一般的神力缓缓汇聚、侵染,如同浪花抑或是海浪一般将那份黑暗与喧嚣、存在于这造物身上的血与火相剥离,呈现出光辉和璀璨到极致的圣洁、虔诚与空茫。
属于路西菲尔的颈被神明捏在掌下,握在手中,如同蝼蚁之于大象面前一般,掀不起任何的反抗以及更多的情绪、动作。
于是在那眼里,在那仿佛跃动着血液与火焰的眸中,神明终是看到了某种名为惊讶的、不安的情绪。
没有畏惧,亦没有敬畏。仿佛在那自始至终,彼此之间都是平等的、处在同样位置上的。
但,这世间又哪有什么造物与生灵,能够同那至高的主与父相等同?
遑论是这经由主所塑造的造物。
因而在下一刻,在主的手捏住了这造物的脖颈,在路西菲尔脚下的暗与影如同被困在笼中一般不断嘶吼不断发出尖啸想要逃离,却又如同被人揉捏的面团一般收束起来,直至一点点消亡,再不留下丁点痕迹。神明终是开口,不带有任何情绪以及波澜与起伏道:
“不要挑战吾之耐性,路西。”
“莫要忘了,你是光。”在那创世的最初,主见那光是好的,主见那造物自光中来,是完全的、全然合乎自己心意按照自身之意愿而形成的,所以将其称之为光,唤其路西菲尔,是光中之光。
既然是光,又怎会是黑暗、污秽与不洁的呢?
这样想着的神明显然似乎是忘记了,纵使这光再如何的光辉、璀璨与圣洁,可是在那最初,在神明于那水面而驻足的时候,纵使那光再如何的美丽,可是自始至终却是同暗相伴随而生的。
黑暗中有这造物的王座而遗留,即便是神明......主从来便不曾想过改变。
至少在现阶段的时候,在同这造物的接触之中,对路西菲尔的宠爱与偏爱固然是真,那份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观与暗中推动,同样是真。
只是很显然,如果将这世间之种种拟作一场游戏,一场属于神明的游戏,那么游戏的开始、结束与否从来便不再世间之任何造物与生灵的手上。能够主导这游戏推动、发展和进程的有且只有神明。
在目的尚未达到那被培养出来的造物尚未完全、尚未真正的光辉且闪耀拥有着不朽的、无法被泯灭的灵魂之前......若是主不愿终止这样的游戏,那么谁又能够将这游戏终止,使这造物从那至高的天上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