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几杯葡萄酒下肚,一切变得较容易忍耐。
跟刘恨陵分开已逐渐成事实,往后人生道路只能靠自己去摸索了。
我没有告诉宇翔,其实我经常被噩梦困扰。我没有告诉他,越是平静的日子越令我恐慌…那是种虚渺的焦虑,蔓延得无边无际。
很多时候我连起床的动力都没有。宇翔一上班我就又回到床上,呆呆看着窗外烟雨濛濛,一直到凌晨时分。
这也是为什么那晚会三更半夜跑到蓝磨坊找他。
可尝到酒精的美妙之处后,生活不再那么充满绝望。虽然“醉”只是暂时性,至少还有个盼头。我开始用各种理由去探班,有时更擅自动用伙食费来买葡萄酒。
宇翔应该不会毫无察觉,因为少了的钱总会在不久之后就补上。他从来不跟我提起,我也就当没事发生,继续用酒精麻木自己。
放不下的仅此那个人那桩事。
刘恨陵静得出奇。半年过去了,以他的势力,要是找的话早该找出一些头绪,但剑桥这个古雅小城并无出现任何可疑人物,是我们这次逃得太成功?还是他终于决定放弃?
我想念他,无可救药的,莫名其妙的想念。跟宇翔和蓝磨坊的伙伴们混在一起时会突然感到失落。跟他们结伴去伦敦夜店时会突然沉默,刘恨陵总是孤单一人,一直陪伴左右的我已远远离开,谁能跟他一同欢笑?
要是做恶梦梦见他,又会一整天神经恍惚,怕是什么噩耗的前兆。
有消息也怕,没消息也怕,本以为随时间流逝会逐渐好转,谁知竟是越来越糟。
于表面,一切均是桃红色的。跟宇翔的生活已很有默契。他工作,我主家,小公寓打理得井井有条,尽量不让他感觉出有什么异样。
其实我还是感到很寂寞很寂寞,但我不敢这样告诉他,怕他担心失望。所以我越发在他面前表现明朗;尽情说话,尽情开玩笑,尽情参与朋友聚会,独自一人时却缩进黑暗里,让忧郁吞噬每一根神经。
宇翔的好,让我无地自容。他的体贴,包容,耐心,和无私的奉献有时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自卑,知道能给他的微不足道,深怕哪天他厌倦了,会离我远去。一直以来我的世界都是如此黑暗,太阳有一天突然出现,我被它吸引着来到光的下面,结果在照耀下发现自己是一只丑陋不堪的茸毒蛾,只适宜在阴暗处苟且偷生。
尽管已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快半年,我们并没发生超越普通友谊的关系。我感激他的体贴,但如果他有要求,可能我不会如此彷徨。
日子就在忙碌,沉默,和迷惘中一天天过去。
六月初,我收到剑桥大学的入学通知。宇翔开心得像是得了建筑大奖般,比我还要兴奋。他拿着信看了又看,说:“我真以你为荣,一切努力均无白费。”
“都是你的功劳,宇翔。”
“胡说,是你以自己的力量取得的。”
我冲他微笑。
“知道吗?文凭不是一切,可这四年的经历会帮助竖立你的人生观,而得到的纸张会为你打开很多扇门。那才是大学真正的价值。”
像所有那个年纪的孩子,我并不太明白宇翔话里的意思,短暂喜悦过后,开始感受到压力。我和他都心知肚明,接下来有很重大的一个障碍——昂贵的学费。
就算我的数理化介乎满分,剑桥的奖学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拿得到。世上总有比你更优秀,更有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