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泉的边上,那三名老者的面前,那名少年的控诉依旧还在继续着。
“就在这一年!确切的说就在这一个月!我终于凑到了足够的钱。于是我就去黑市下了委托,在我爽快的付了钱之后,他们也很爽快。嗯,这世间教给我的第二个道理就是,跟那些只讲利益之人打交道,反而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人要方便很多。
因为讲利益的人往往是明码标价,只要你给了他足够的好处,他就会二话不说的去为你办事。而那些用道义粉饰门面之人呢,他们的贪欲就像是无底洞,不管你投再多东西下去,都是填不满的。
但是,第二类人往往最能把无知者忽悠得死心塌地,就像是那位天霄阁主……罢了,你们是三只老狐狸啊,我这一点人生经验,跟你们相比,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是不?
只有一点是你们说错了!我没有委托黑市杀你们,我下的委托是将你们三个带到我面前,我要活的!如果不能亲手解决了你们,我如何对得起我星宿宗地底的数百条冤魂?
之所以选在这天露泉,是因为外头那各方势力为了争宝,打打杀杀,不胜其烦!只有这里最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我的复仇!同样的,也不会有人来给你们送行了。”
那少年仰天高呼的狂态,那三名老者面如死灰的惶恐,这副动态的画面正在被迅速缩小,拉伸,在遥遥数百里之外,化为了半空中一屏扭曲的光幕。
光幕之下,沙丘上静静的立着一个身披土黄色斗篷,头戴兜帽的人影。那人的右手虚搭在前方,中指上的戒指被夕阳照耀得格外璀璨。而在这戒指的中心,正释放着一道迷蒙的光束,与半空中的光幕直线相连。显然,折射出那神奇投影的,也正是这个戒指了。
那神秘人的面貌全然遮挡在兜帽之下,但从他始终凝望着光幕的视线看来,似乎正为光幕对面的那一出戏欣赏得饶有兴味。
这是在一片沙漠之中,细沙肆虐咆哮着,仿佛生命在此变得无比的渺小和脆弱。举目四望,一望无际的沙漠仿佛是烟波浩淼的大海,优美逶迤的沙山就像是大海掀动的波澜,卷起千堆雪浪,蜿蜒起伏、雄姿奇伟。
一阵沙漠中特有的,带有湿热气息的微风在他身侧打了个回旋,脚边的沙粒也在隐隐起伏。在他被略微拉长的影子前方,很快就突兀的出现了另一道影子。那道影子就像是贴附在沙面上的黑蛇,一路蜿蜒游动而来,诡异的是,在漫漫沙地上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那道影子径直游到了他身边,这才在一阵蠕动之后,凝聚成了一个与他并肩而立的人形。随即立刻躬身施礼:“少爷!”
那神秘人嗯了一声,缓缓将头顶的兜帽掀了下来。露出的是一张妖异俊美的精致容颜。眉宇间透着淡漠的狂野和不羁,一双漂亮的眸子勾魂夺魄,星目流转间,好似夜空中冷魅皎洁的上弦月,透着幽幽的冷寒。
嘴角缓缓挑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正是在邪魅中更添了几分亲切,几乎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令人对他放下戒心。但是,若是轻易的被他迷惑,最后坠入的可能就是黑暗深渊。
“你来了?情况怎么样?”那神秘人说话间,双眼依旧是停留在光幕上,自有一分高高在上的从容。
“……失手了。”那黑衣人答得有些底气不足,“点子扎手,请少爷恕罪……”
那神秘人只是淡淡一笑:“没关系。”冲着面前的光幕略一示意,那黑衣人也紧随着抬头去看,这才注意到天露泉中竟然还在上演着这样的一幕。
此时日头缓缓西斜,那少年中指上的戒指也渐渐露出了真貌。由高贵的银色晶石衬托起的,是一枚红光剔透的红宝石。而在那一抹夺目的鲜红之中,还隐约呈现出一只展翅高飞的朱雀图案。
以朱雀徽章作为身份标识的,在这邑西国内不做第二人想。
眼前之人,来自那一手掌管着黑市,以及国内大大小小地下生意的洛家,并且他正是洛家这一代的少主人,洛沉星!
那黑衣人幻魅从前曾是他的近侍,也许只有在这位服侍多年的少爷面前,生性沉默寡言的幻魅才会难得的多说几句话。不过,那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光幕中的情形此时又发生了变化。那少年在三名老者面前缓慢的蹲了下去,伸出一只手在中间摊开:“星宿罗经仪,我星宿宗的镇宗之宝,交出来,也许我会考虑留你们一具全尸。”
江云叹了口气:“星宿罗经仪不在我们身上。早在我们遇到你之前,这宝物就已经易主了。”想到自动飞向叶朔的星宿罗经仪,他仍是能感到一阵阵的心痛。
那少年脸色猛然一变,一拳狠狠砸向地面,咆哮道:“撒谎!这是你们不惜灭了我星宿宗满门才得到的宝物,怎么可能不在你们身上?向来只有你们抢别人的东西,谁有本事抢你们的东西?”
江云闭起了双眼:“你不相信,这也没有办法。不过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们,再到我们尸身上搜寻储物戒指,你也仍然是找不到星宿罗经仪。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就再也没办法得知宝物的下落了。”
江云有魄力称“就算你杀了我们”,文渊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的补充道:“我们真的没有骗你!你瞧我们现在,连命都捏在你手上了,还有骗你的必要么?你要是不信,我愿意主动放开神识,任你探测!……不过你似乎也并不能灵魂探测……”
这灵魂探测,即使是对方主动放开神识,但要将自己的意识完全渗透进去,依然需要耗费一定程度的灵魂力量。对普通修灵者而言,这点消耗足可忽略不计。但那少年的灵脉却是受不得一点压力,就连简单的灵魂探测也会超过它的承受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