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他的双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一切,就赌在这一次了!”
“组长,我跟你一起去!”月橘立刻要求,“盛元采访这个case你本来也是交给我的,我应该有始有终。而且既然涉及到那些妖魔鬼怪的东西,你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
其他同事也纷纷附和,米子尧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都留下,我再也不想让任何人陪我冒险,替我丧命了……盛元和化工厂的瓜葛是我挖出来的,也就应该由我挖到最后!”
“而且……我也很想亲自找出盛元集团的犯罪证据,用法律的武器来制裁他们!这是……我对一个朋友的承诺。”
月橘还想再说,米子尧已经将桌上的照片收起,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了,你跟监狱约好采访白霖晚的时间不是快到了吗?抓紧时间过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月橘一向是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不守时不是她的作风,因此尽管仍是忧心忡忡,但看到玉简屏幕上的时间,也只能不情不愿的整理采访工具先离开了。而她也暗下决心,等自己回来,一定还要再好好劝劝米子尧!
据说这次采访,还是月橘极力向主编争取来的。其他同事都不理解,那白霖晚也是一个凶恶的罪犯,去采访他是有一定危险性的,为什么月橘一个女孩子,竟然一次次的要往监狱跑?
和那些对犯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不同,月橘愿意走近他们,也是想要了解更加多面化的人性。至今为止,她已经采访过了很多犯人,也将他们的心路历程如实反馈给了公众。如果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引起人们的一点思考,她就觉得自己的工作是有意义的。
到了会客室中,月橘在这里没坐多久,白霖晚就被带了出来。
虽然戴着手铐脚镣,穿着囚服,但现在被两名狱卒押解着,缓缓坐到自己对面的他,一张脸依旧精致非凡,知名摄影师的风采不减,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帅。不说的话,真的很难让别人把他当成罪犯。
曾经那么光芒万丈的一个人,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境地,恐怕他今后的余生,都只能在监狱中度过。此情此景,的确会令人感到可惜,但又的确是他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途,实在是可恨而又可怜。
“白霖晚你好。”月橘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先向他打了个招呼,“我是天圣报社的记者月橘,之前说好来给你做一次采访,希望你也能尽量配合,好吗?”
白霖晚自顾自的倚在座位上,眼里始终闪烁着嘲弄的冷光。好一会儿,等月橘几乎耐不住要再次催问时,他才略微偏过头,目光自下而上的斜扫着她。
“你问吧。如果有什么话,是我想利用你传达给公众的,我一定回答你。”
月橘点了点头,打开采访记录本,让自己露出亲切的笑容。
“作为一位知名摄影师,你的照片真的拍得很好。想必你一定很喜欢艺术吧,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摄影的呢?”
这个与案情完全无关的问题,让白霖晚明显一怔。
月橘采访过很多罪犯,也形成了属于自己的采访技巧。她往往会从他们的爱好,或是成长历程入手,先放松他们的戒备,将采访变成一次谈心。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更加愿意开口。
在她看来,犯人也是人,也应该得到尊重。找出他们犯罪的根源并加以避免,比简单的消灭他们更有意义。
果然,在说到摄影时,白霖晚的态度确实兴奋了起来。
“因为一切有形之物都会消亡……人类,花草树木,山川河流,他们的存在都是有期限的。但我的照片,却可以将时间定格,将事物最美好的一刻永远铭记……这是艺术,是历史的瑰宝啊!”
月橘略作颔首,“纵观你的作品,不难看出,你经常会以‘疼痛’为主题拍摄。模特的疼痛,世界的疼痛,你也采用过很多大红大紫的颜色,来更加深入的反映这种疼痛。所以你的照片几乎是残酷的,也正因为这种残酷,它被评价为‘震撼灵魂的美’。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你如此执着于‘疼痛’吗?”
“因为疼痛才是永恒的主题!”白霖晚回答得很快,仿佛同样的答案早就在他心头盘桓了无数遍,“每个人哭着降生,却笑着离开,这不就反映了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受苦吗?……所有短暂的美好都是假象,只有残酷才是唯一。生命的真谛,本来就是疼痛,是毁灭,是向死而生!而我,也正是真实的记录了这一切!”
听他这样说话的时候,虽然心态稍显偏激,但也还像是个正常人,可以正常交流。月橘一边快速在本子上记录着,又将计划中的问题逐一问了出来。
白霖晚说了很多,在他口中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艺术”,每说到艺术,他的眼里也会焕发出光芒,情绪也会变得格外高亢。看上去,他的确是真心的将自己当成一位艺术家,他对作品的爱惜,甚至更超过了那些无辜的生命。
直到月橘问到最后的几个问题时,气氛忽然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