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识予!郝奕怒不可遏,拳头狠狠地向白识予的脸上砸去,白识予来不及躲开,生生挨了一拳,脸瞬间就肿了。
郝奕打了一拳还不解恨,还想再打一拳,被赶过来的吕宇峰和其他几个同学拉住了,吕宇峰劝道:“郝奕冷静冷静。”
“我他妈没法冷静!”
郝奕吼道,挣脱众人的手,上去又给白识予了一拳,白识予自知理亏,也不还手,任由他打着。
众人都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担心郝奕把人打伤了,赶紧又上前拉住了郝奕,生怕稳不住两人的情绪,有人悄悄去找来了老师。
(6)班班主任玉凤茹和教导主任都来了,把打人的郝奕和被打的白识予带去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教导主任严肃地问他们为什么打架,任凭教导主任怎么问,郝奕都不开口,白识予也没有解释。
郝奕自从考上这所学校,从来没有犯过一次错,相反在每年的运动会上还给班级争了不少荣誉分,在老师和学校领导眼里是个三好学生,没想到今天竟然动手打人,教导主任和(6)班班主任都感到很意外,也很头疼。念他是初犯,也没有把白识予打成重伤,对他网开了一面,没有给他记大过处分,只让他回去写一份三千字检讨交上来,这个事就过去了。
可是对于郝奕来说这个事过去不了,他恨不得把白识予打死,他更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会上白识予的套,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他越想越恨,越想越不能原谅自己,导致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活在悔恨之中,他也不去学校了,唯一的执念是要把方承熙找回来,每天他都去街上、去各个社区、各个校园、去火车站、汽车站、去一切方承熙有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可是杳无音信。
找不到人他就彻底颓废了,平生第一次喝了酒,把自己灌醉,醉醺醺地回家。
郝永富刚挂下老师的电话,就见儿子一身酒味的回来,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给儿子一巴掌,怒问:“刚才老师来电话说你这几天又没有去学校,你不去学校你天天都去哪了?!啊,还学会喝酒了!”
那一巴掌力气很大,郝奕本来就喝多了,站也站不稳,直接被扇倒在了地上,他也不知道疼痛似的,躺在地上红着眼睛一遍一遍地说着胡话:“熙熙,你在哪里,你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
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着求着他爸爸:“爸,你帮我找熙熙好不好,他生我气了,我找不到他了,呜呜呜……我想找到他,跟他说,我没有不喜欢他,我很喜欢他,爸,你帮我找他好不好……”
郝永富震惊了,瞳孔睁得很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儿子,气得浑身发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喜欢谁?”
“我喜欢熙熙,很喜欢,我想跟他在一起,不想分开。”郝奕哽咽着说,即使他喝多了,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楚的了解自己的内心,他喜欢熙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往而情深,只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你!”郝永富没想到他儿子会说出这种违背常理、大逆不道的话来,他气得扬起手正想狠狠扇他儿子几巴掌,把他儿子打醒,谁知怒火攻心,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接着缓缓倒了下去……
深夜, 医院走廊里,安静无声。
郝奕坐在抢救室外,抱着头, 双手不停地发抖,他现在酒醒了, 不过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抢救室的门开了, 他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地问医生:“医生,我爸他……”
“患者已经醒过来了,”医生对他说,接着表情凝重地说道,“不过通过我们的检查发现患者的肝脏有病变, 检查结果显示肝硬化,你父亲之前是不是喜欢喝酒?”
郝奕一听“肝硬化”这三个字, 脸都白了, 茫然地点头:“是, 他以前经常喝酒。”然后他嘴唇哆嗦着问,“医生,我爸他病情严重不严重?”
医生叹息说:“已经发展到晚期了, 好好陪他吧。”
“……什么?”郝奕大脑轰的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怔怔地看着医生,“医生, 你们是不是检查错了?我爸他怎么可能会……”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他说:“没有检查有误, 我们问了患者,患者也说之前做过检查,知道自己的病情。”
郝奕的大脑再次轰的一下,半天没反应,等他回过神来时,脸上已经淌满了泪水。
他想起来,怪不得过年的时候他爸的行为那么反常,怪不得他爸这段时间都没有喝酒,原来他爸早知道自己得了病。
郝奕瘫坐到椅子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心里无比的后悔,后悔之前他爸打他的时候他老是诅咒他爸,现在应验了,可是他也觉得天快塌了。
他爸被推出了抢救室,住进了重症病房。郝奕办理完住院手续,迟迟不敢进病房,怕他爸看到他又被气得吐血晕过去。
郝永富瞥见他站在门外,没好气地说:“杵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进来。”
郝奕这才走进去,迟疑地坐到病床边,眼睛红红地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医生都跟你说了?”郝永富半躺在病床上,瞅着他儿子问道。
“嗯。”郝奕点了一下头,眼泪又流了出来,他擦了擦眼泪,哽着声音问,“为什么不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