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的很,或者已经可以说有些厌恶了,终于确认这个人真的不是晋衡,是那生来注定要与自己为敌的姓师的秦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在黑暗中就转了转冷血动物才有的怪异眼珠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两兄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面红月日晷过来,要通过灯芯老人的灯把这祟界的老祟主的影子用活祭的方式给请回祟界来,可如果这让他们这次办成了这事,不仅是将快要获得一切,却只能被迫前功尽弃的我,就连姓师你也和墙外的那些凡人们要跟着一起遭殃。”
“……所以这才是你让玉支玑用那纸公把我找过来的目的?”
“不然呢?”
“……我上次就说过,我不可能会帮你这种忙的,就算你现在知道了我究竟长什么样,抓住了我所谓的把柄,我也不可能会帮你。”
距离上次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傻姓师语气这么冷地和自己说这种话了,秦艽听到他这么回答也没有吭声,只是忽然间诡异地低笑了起来,又故意凑到晋衡的耳边语气十分讨人厌地冲他来了这么一句。
“小氏现在正和一个叫金竟之的镜祟在一起,那镜祟是我原本准备安插在张秉忠身边的人,如果姓师这次不愿意帮我,你觉得我会把小氏给怎么样?”
“……”
“我会亲手杀了她,把她的心挖出来给她那个老不死的父亲看看,让那个老东西也尝尝失去心脏的痛苦,被人戏弄的难堪,然后我再把他女儿的心丢随便去喂狗,姓师信还不是不信?”
还是头一次真正领教到这位祟君骨子里如何也改不掉的歹毒心肠,先前对灯芯老人的话其实尚且还有几分疑虑的晋衡此刻是真的快怒火中烧了,然而在当前这种面前共同敌人的情况下,已经被他用先前的招数强行拖下水的晋衡肯定是没办法和他直接动手的。
而正当两人气氛格外怪异暗自沉默之时,外头那因为担心事情有所变化,顺路就过来看看情况的弟弟右眉郎也正好进来了。
等哼着小调抬脚迈进来的他却并没有发现房间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自顾自地检查转悠了一圈确认并冲着桌上的喜服就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诶,喜服在这儿,可人去哪儿……不是说还有个小祟奴在这儿……”
话还没有说完,表情疑惑的右眉郎就摇摇头只当无事般笑了笑,随后他才冷哼着走到桌边又用手指挑起那绣着蛟龙的喜服一脸愤愤不平地开口道,
“算了算了,这又关我什么事……哼哼,什么狗屁祟君,什么龙子龙孙,今夜过后,这祟界祟君的名号就只能是我的了,左眉毛那个自以为是的东西,什么脏活累活都整天让我来干,到头来去老祟主面前领功劳,得好处的时候却比谁都喜欢抢在前头,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右眉郎的自言自语声一字不漏地都进了床帐里躲着那两个人的耳朵里,秦艽闻言只是眯着眼睛冷笑着不说话,唇边鲜红的蛇信却是极其恐怖地缓慢吐了吐。
可他完全注意到的是,身边本来还板着脸和自己暗自对峙着的晋衡已经被龙子龙孙这几个意想不到的字眼而弄得完全愣住了。
龙子……龙孙?什么龙子龙孙?
而这般想着,不自觉地就用怀疑自己听错了的眼神怔怔地打量了眼床帐内的另外一个人,晋衡好半天才真的确信右眉郎嘴里刚刚说的正是那几个字。
可与此同时,在晋衡的心底忽然涌上了一丝陌生甚至是隐约发寒的感觉,仿佛之前无数次因为和这个祟君意外相遇而曾经产生的所有迟疑,怀疑和自我否定都忽然找到了一个无法再避开的突破口。
被咬伤的位置根本一模一样的手,姓书中那条蛇阴女对自己的警告,家中莫名其妙出现之后又忽然消失的小白狗……
偶尔会觉得熟悉的眼神语气和行为模式,几乎完全一致的过往身世,甚至还有那份必须晚上才会需要出门上班的工作……
他在想身边这个人明明顶多就是条沼泽地里长角成祟的水蛇杂蛟,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和什么血统纯正的龙子龙孙扯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