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如石县长之前所说,这么多年来他身边并没有一子半女,那这双不知道何年何月出于谁手的棉鞋就变得令人有些深思起来了。
而似乎是注意到了晋锁阳在盯着自己的宝贝棉鞋看,紧张地瞪起眼睛的老汉只一脸怯生生地捂着自己的鞋面往门口缩了缩,又用夹杂着蹩脚普通话的方言扁扁嘴小声嘀咕道,
“看,看什么看……疯汉,痴娃子,一直盯着别人臭烘烘的脚丫子看……也不晓得脸红害臊……”
“……”
尽管不是本地人,可是有几个比较难听粗糙的词晋锁阳还是隐约听懂了,而莫名其妙被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老头子骂不知道害臊,他自然也没忍住冷下脸来地抿了抿唇,只把旁边的石县长吓得魂飞魄散,又赶忙出来跑出来圆场并干巴巴地冲他苦笑着解围道,
“您……您千万别和一个老疯子计较,他说话根本不过脑子的,就整天瞎胡说……我看,我看咱们还是早点上山视察情况吧……前面这段石子路载重不够,不能坐汽车,只能坐驴车,咱们一行人上去也得好一会儿呢……”
“……嗯。”
虽然脸上还是有点不高兴,但面无表情的晋锁阳在盯着那门口缩着的老汉兀自沉默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冷冰冰拿上自己放在一旁的大衣外套穿上并快速地迈出了招待所。
而秘书和石县长见状也各自松了口气,对视了一眼之后才惊魂未定地让人先带着傻老汉,又跟在他的后面一块出招待所去了。
因为这个令人不太高兴的小插曲的缘故,接下来一脸紧张的石县长都寸步不离地跟在那傻老汉身边,就怕他忽然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把晋锁阳给再一次惹毛了。
可整个队伍里就属老汉本人的岁数最大,再加上他们这一行所有人接下来都需要他帮忙带路的原因,所以最终他只能和晋锁阳石县长他们都挤到了一辆驴车上。
不过临要上驴车前,石县长其实也有主动征求过晋锁阳的意见,但晋锁阳一个好手好脚的年轻人,显然也不至于对一个脑子不清楚的老年人还那么记仇无礼不客气。
所以在简单地表达了自己对同车上山没什么意见后,他就眼看着老汉和其他人一起上来了,还主动往旁边慢吞吞挪了挪座。
然而理想和现实总归是充满差距的,因为那个傻老汉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就是对他这个外来者显得不太友善。
而清晰地感觉到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傻老汉一脸呆傻地挤在晋锁阳旁边蹲下,还猥/琐地低头抓了抓裤/裆的那一刻,一脸紧绷的白发青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到令人害怕的冷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的石县长只面露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勉强虎着脸瞪着傻老汉凶巴巴地呵斥道,
“一大把年纪了还毛手毛脚抓什么抓!让别人看了该笑话!快把手给我收起来……额,大少,对不起,让您又见笑了让您又见笑了……”
“……”
石县长的话让原本就烦躁地皱着眉的晋锁阳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接下来他确实是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和那个奇奇怪怪的老汉发生更多直接交流机会。
而明显自得其乐的傻老汉倒是也没去管自己这样是不是被城里来的清高大少爷给嫌弃了,只疯疯癫癫地坐在驴车前面就死皮赖脸地和身边的石县长套近乎多要了两根烟,又在伸手抢到烟之后低下头嘿嘿傻笑了几声,就这些价格昂贵,平时压根见不到的好烟都给一股脑装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烟盒子。
“老汉,你不是不会抽烟吗?怎么这么多年来总问别人要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