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冷嗤,今上轻欲,从前送去他宫中的美人还少了?如今封下位份最高的,也只有一个淑妃容氏。
想来,不消多时,陛下便会对那副皮囊厌了去,届时,泠泠才会记起他的好来。
程朱氏瞥了他一眼,自己的孩子,她怎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又添了句,“仪姐儿已非你能俏想的,你还是趁早收了心思。长公主那边,也要安抚住了才是。”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孩儿已将当初的定情信物送与表妹,我相信表妹定然会念起我的好的。”尤其是在与旁人共争一人宠爱,受了冷落的时候。
“混账!”程朱氏气极,拍案而起,“你究竟在固执些什么,别倒时候被今上发现了你那点子小心思,连累了整个程家才好!”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杵逆自己,同时,也气他的执迷不悟。
程行秋根本怠于与他争吵,而是漫不经心地认了错,便拂袖离去。
李妈妈引他至东厢房,入了内室。
虽说他如今的身份不便进出她的房间了,可此处到底是没了人住,也失去了原先那份隐秘。
他伸手抹了下几案上,便有层薄薄的灰沾在他的指尖。抬眼环顾,四下里的摆件大多还是齐全,但却不是当初他与她的新房的模样。
一种物是人非之感竟油然而生。而与她成婚那日,似乎已时隔经年。
他忽觉有什么悄悄从他指缝溜走了。即使他攥得再紧,也是徒劳。
第115章羹汤
晨光熹微,鸟雀啾鸣。
木香见今日天空澄澈,许是将会晴好,便抱着被衾出来晾晒。她将被衾挂至竹竿上,展得平整,掸了几下才转身离开。
不远处,两个宫婢见往这边望来一眼,悄声说着小话。
“近日这阮才人身边的人,总是出来晾晒被褥,也不知这么个作弄法,身子吃不吃得消。”那婢子又往木香站过的地方投去一眼。
着鹅黄小褂的宫婢轻哼一声,“这难道还会是坏事不成,宫里头的娘娘都未曾有人承宠。她却是独一个了,只是这位也不知是哪个旮旯出来的,上不得台面,那位这才将人养在外头。”
另一人是个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音,“听说,她是程修撰那个被休的少夫人。”
女子在亲事上少有选择的权力,虽说玉仪与程行秋确是和离,也并非能由女子提出。当风言风语传开的时候,好事者不会管这些,也便一并归作了休妻。
“那不是——”鹅黄小褂的宫女面露讶色,忽地想到什么,改口道,“虽说这位才人的确是仙人之姿,可陛下怎会理会曾为人妇的女子。也难怪没法成为宫里的正经主子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在此处做活,倒是个油水足的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