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一片片菜地中,隔不多远就种着一行果树。

在围栏内,也就是各家的院子里,还拴着牲口,基本上没有牛,大都是猪和羊,还有鸡鸭、

闻安臣微微点头,看得出来,这庄子里的百姓,日子过得是很富足的。地里有粮食蔬菜,喂得还有牲口,这庄子里头的人家,若不是自家的佃户而是被纳入朝廷的赋税体系,至少也能评一个中户。

在庄子中央,有一个小院落,不大,只有一进,三间北房,左右各一间厢房。在闻安臣眼中,只能算一般。但比起其他的人家来,这座砖瓦建成的院子已经算得上是奢华了。

院子没上锁,大门开着,里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扔的杂物,闻安臣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满仓道:“有的时候,张府里管事儿的来这里,便住在此处,去年还有个少爷来这儿住了两日。但昨日张管事带人来了,把里头的东西都搬走了,说是换了主儿了,东西当然也得换。”

闻安臣看了一眼张满仓,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安好心。看似一脸笑,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若真是想要招待自已,怎么会把自已领到这里来,这里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淡淡道:“人家的东西,人家搬走也是应该的。”

张满仓见他如此,更以为他好欺负。

客厅里也被搬空了,连椅子都没有,闻安臣两人干脆就站在台阶上,也不进屋了。张满仓告了个罪,便去找其他人。

很快,庄子里的人就就到齐了。

算上庄头张满仓,一共五户人家,三十三口人。庄子的土地亩数,准确数字是七十六亩,都在庄子周围,比较集中。

这庄头张满仓,闻安臣也有些了解了,算起来,他跟张家还有些亲戚关系,但那就不知道有多远了。他也是庄子里的佃户,但是租的土地是最多的,一共有二十五亩。虽说关系很远,但终归还是有一点儿的,所以张满仓也就沾了光,得了好处,当了这个庄头。

之前张府除了收租子的时候之外,是没人管这个庄子的,庄子里头的大小事务,比如说买牲口耕牛,买粮食种子,挖地窖储存蔬菜,组织大伙儿播种收割……这些林林总总的杂事,都是张满仓在做。甚至就连收租子,都是张满仓在帮忙收。张府也不管到底多少,只要是张满仓如数交上就行。

换句话说,这厮在这个小小庄子里,跟个土皇帝也差不多。

张满仓把大伙儿都介绍了一遍,而后闻安臣微微一笑:“我是闻安臣,以后便算是你们的东家了。咱们这里,规矩跟以前一样,都不会变,大伙儿安心便是。”

闻安臣发现,自已说完这句话后,众人都是明显松了口气。

而他们对闻安臣这个名字,却是一点儿也不熟悉。他们很少和外人接触,也几乎不会进城,所以尽管现在闻安臣在秦州名气极大,但他们却不知道。

张满仓也不例外。

而后闻安臣又问了一些话,不外乎是庄稼长的怎么样,耕牛如何,用水如何之类的这些。别人都不说话,都是张满仓在代替大伙儿作答。

闻安臣看了,心里也就有底儿了。

“眼看快麦收了,今年租子也快交了,去年是什么时候交的租子啊?”闻安臣问道。

“回大官人的话,是六月六。”张满仓恭敬道。

“那,一个庄子,交了多少啊?”闻安臣似乎漫不经心的问。

张满仓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十五石。”

“十五石?”闻安臣的眼神儿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眼睛也眯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张满仓。

张满仓不由得给骇的哆嗦了一下,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心中暗道:“这破落户的眼神儿忒也吓人。”

闻安臣分明从张满仓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狡诈,再看看其他的佃户,眼神也都是躲闪,不敢跟他对视。

第91章 我看着很好欺负?

这十五石,当然不是真实数字,而是张满仓胡诌出来的。

闻安臣也很清楚张满仓在骗自已,他并非是对庄稼一点儿不懂的,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少。

以明朝的生产力水平,粮食的产量自然不能跟后世相提并论,要低得多。而且北方主要种植的麦子和粟,产量还要比南方种植的稻谷低很多,但再怎么低,一亩比较差的地,也能收八斗或者是九斗左右的麦子,而像是这庄子周围的那些地,一亩地怎么说一石二三斗是没问题的。

七十亩地,产量少说也有八十石上下。

一般来说,地主和佃户是五五分,而且只收主要农产品,也就是麦子的租税,其它的东西,像是佃户家里养的猪羊,种的菜,都是不收租子的。

收的多的也有,甚至有到收八成租子的,但这种情况很少见,属于竭泽而渔。明朝的佃户,尤其是种田好,农活好的佃户,其实是很受欢迎的,不租这家的地,别的地主会主动把地租给他。若是收八成租子,那佃户都要跑了。

“才十五石,当我是傻子不成!整整七十多亩水浇地,竟然只交十五石!骗鬼么?”闻安臣寒声道。

张满仓心里一突,这才发现,原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这一次,自已似乎有点儿冒失了。但话已经出口了,已经骑虎难下,他也只能硬撑着。

只见张满仓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叫起了撞天屈:“大官人,小的冤枉啊!小的真没骗你啊,去年真真就是十五石,要是不信,您去问张家的人。”

从昨日张安说话的语气他得出一个结论,似乎闻安臣和张家的关系不好,他料想闻安臣是不会去张家问的,而且就算是去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闻安臣一眼就看清了他的算盘,冷冷道:“不觉得我不会去找张家是吧?”

张满仓低头道:“小的不敢。”

“账本呢?”闻安臣淡淡道:“之前张家收租子,不会没有账本吧?”

“昨日被张家的人给拿走了。”张满仓眼中闪过一抹狡猾。

这也是他敢糊弄闻安臣的依仗。

反正账本被拿走了,有没有证据,还不是俺们说啥就是啥?有本事,你去张家要账本啊,看看张家给不给你!

想到这里,张满仓胆气也壮了起来,抬头看着闻安臣,脸上还有些挑衅。

闻安臣真是给气笑了,自已的名字在秦州城中不知道让多少人丧胆,结果却被这厮给欺辱!

“还,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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