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琴放在驸马邸内,能拿到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冯素贞抚摸着琴弦,想象她在好几个夜里、孤独坐在这里弹琴的模样,然后自嘲感慨地笑了笑,因为发现自己居然半点也想象不出来。过去便从未见她抚琴弹奏的样子,此时又如何能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勾勒出她同样陌生的姿态?
琴的另一头被刻上了新的词:
「夫妻相守结缘深,皆因一夜百日恩」
是什么感情让她仍能刻下夫妻二字?是什么心意能让她仍对自己不离不弃?冯素贞的唇印在文字上头,清晰地感觉刻下时的力道与热切。一夜百日恩,一夜百日恩啊,如此执着深重的思念她怎能狠心辜负?她岂能拱手让人?
啊啊,对了,就是这样。
自己又弄错了,大错特错了。
世间再也无人比她更了解天香,把天香交给别人这个作法,早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决定。那些人、那些眼中只有功成名就的男子,如何知晓能让她自由的方法?又要如何让她活得快乐潇洒?
「天香,为夫错了。」
能让天香幸福的人,一定一定只有她冯素贞了。因为天香是如此坚信希冀着,所以绝不会有错——这才是世上最正确无误的答案。
***
天香难得踏出离宫,单独来到芷彤的房间「我很感激棠毅小子那段日子的帮忙。」
「你很有眼光,将要嫁给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了。」
「那是因为棠毅遇到冯绍民。」自天香写下休书後,芷彤便强迫自己矫正了称呼「状元姊夫」的习惯。「他照着冯绍民的脚步、学习冯绍民的处事标准,成长为如今的这个男人,我不相信你没看出他们两人的相似之处。」
「害人不浅啊,那家伙。」天香笑了,艳柔而低切。「好好管教他,小皇妹,别让他真的踏上姓冯的後尘。」
三皇姐宠爱地摸乱了她的发,芷彤觉得想哭,忆起那日扳断金钗使双手血流如注的天香。她有这麽多的话想说,却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对方离开。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三皇姐,对不起,状元姊夫,我不能让棠毅变成跟你一样的人。芷彤独自啜泣着,喃喃自语。
因为,我不想迎来天香姊姊现在的孤独寂寞。深夜,坐在厨房里的店小二打了第三个呵欠。虽然奉老板之命必须协助有钱大爷办事,但这个大爷顾着添柴烧水,手脚利落地根本无需店小二的帮忙。虽然之前曾主动提过,这种粗活小事交给自己来做便好,那位有钱大爷却摇摇头,露出与最初嚣张印象有别、略显孩子气的模样,答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粗手粗脚的,准备不了适当的温度」。
「闻大爷,您三更半夜烧热水是要做什么?」店小二已是昏睡貌,又打了个呵欠。
「给我家大哥用的。」蹲在火炉前方,少年手拿木棒谨慎地拨弄火堆、控制火喉。「唉,小二哥,你们客栈有没有好点的茶叶?」
「这时泡茶还真风雅啊…月黑风高的。」
「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