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微微蹙着,红唇抿着,手不知什么时候攥了拳,梦里也不能轻松的神情。让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伸手将她拧在一起的眉头轻轻抚平。他该如何,安置她。
湿漉漉的蓑衣和斗笠丢在墙角,夜里觉得清寒,裴羁开了门正要放出去,忽地想起这是周虎头的东西,扬手一甩,扑通一声扔进水里。门外值夜的侍卫被响声惊动,齐齐看过来,裴羁沉默着想要进门,旁边客舱里阿周急急探头出来:“裴郎君,小娘子怎么样了?求求你不要难为她!”
他为什么要难为她。今夜自是始终,都是她对着他发脾气。一言不发关了门,苏樱还不曾醒,眉头又蹙上了,单薄的一片靠着凭几,裴羁弯腰抱起,她并没有醒,轻飘飘的在他怀里,腿垂下来,腿弯便搭在他臂弯上。
千里迢迢,不眠不休,终于抓到了她。眼下,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抱去榻上放好,脱了鞋,拿过被子齐着下巴盖好,轻轻将她的眉头再又抚平。她只是沉沉睡着,头发凌乱着堆在脸侧,漆黑中脆弱的白。
裴羁慢慢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搭着她一点的肩膀,仿佛是搂着她了。她没什么反应,重又蹙紧了眉头,外面风吹着浪,拍的船体有节奏的摇晃,裴羁合衣闭目,随着她的绵长的呼吸,一点点调匀自己的呼吸。
今夜先不去想,等明天,他会知道该怎么待她。
翌日。
苏樱醒来时太阳已经很高了,从高处的小窗透进来,亮晃晃地拖在床榻间,精神有片刻恍惚,要回想一下,才能想起来自己身在哪里,昨夜发生了什么,但这结果,并不让人振奋。
便只是躺着,不想动,不想说话,昨日那些挣扎着让人片刻不能安宁的念头全都没有了,只想就这么躺着,随便他如何罢了。
舱门突然开了,有脚步声一径往跟前来,是裴羁。苏樱懒得睁眼,一动不动躺着。
裴羁很快走到近前,看见她低垂的眼皮,长睫毛投下的浓密阴影。仿佛还睡着,但他知道她醒了。
倒了一盅温水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道:“起来。”
苏樱懒得动,依旧躺着。
裴羁等了一会儿,放下水盏,伸手一捞将她抱起,她也不反抗,靠在他臂弯里,慢慢睁开眼。
像古井里的水,没有一丝波澜,裴羁心里突地一沉。
拿起水盏凑在她唇边,轻声道:“漱口。”
苏樱懒得反抗,他喂她,她便含着漱了,他重又倒了一盏温水递过来,她并不觉得渴,但也喝了,他给她穿了衣服,又拿起她的鞋子,仿佛要替她穿,到底又放下:“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