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沉着冷静,像高明的棋手,不动声色搜寻着对手的破绽。裴羁心中一凛,骤然想起从前在长安时,他也曾不经意间回头,发现她用这种目光打量着别人。
这是她心中怀有目的,暗自筹划的神色。难道她,想起来了?
下一息,她的目光对上他的,脸上骤然露出惊怕,像失了保护的小兽,慌乱着想要寻个依靠:“哥哥,你快些进来吧,外面危险。”
让他突然一下将那些疑虑全都打消,心里熨帖着点了点头:“我无碍。”
顿了顿,转向窦晏平:“你护好她。”
局势太乱,比起张用,她更信任窦晏平,眼下也只能暂时托付窦晏平。
窦晏平抬眼:“不消你说。”
厅中,牙兵抢上来又被吴藏等人击退,片刻之间已然有伤亡,血花飞溅,窦晏平急急转身,挡住苏樱的视线:“念念,你先回房,外面乱得很。”
苏樱闻到了血腥味,当!不知谁的兵器被打落,紧跟着一声惨叫,又不知是谁是伤还是死。血腥味突然浓起来,视线越过窦晏平,对上裴羁紧绷的目光,他高声道:“晏平,送她回房!”
“放箭!”薛沉狞笑着,“格杀勿论!”
不好,若是放箭,玉石俱焚。窦晏平来不及多想,打横抱起苏樱往房里跑,身后一声厉喝:“住手!”
滚滚烟尘中,卢崇信催马飞也似地奔了进来,在阶前一跃而下:“休要惊到我阿姐!”
他的亲兵紧跟在身后冲进来,拔刀拦下薛沉的弓手,卢崇信心跳快如擂鼓,恶狠狠向薛沉道:“敢伤到我阿姐,我要你的命!”
“呸!”薛沉并不服他,“一个没卵子的阉人,有你说话的份儿?”
卢崇信苍白的脸上因为羞恼泛起红晕,幽幽笑一声:“李御史,你可听见薛将军说的话?请你回去将这番话,原封不动转告我义父。”
不好!他只顾嘴上痛快,这阉人一句,却是将王钦也骂了进去。薛沉急急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御史,这等小事,犯不上惊动枢密使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