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卢崇信如五雷轰顶一般,急急抓住她的手,“你不要抛下我,我,我知道很多人的私隐,我会想办法,我还会做官,做大官,我绝不会连累你!”
“好弟弟,”苏樱轻轻抚了抚他冰凉的脸,“裴羁很快就要追过来了,你去帮我断后,好不好?”
指尖温热,柔软,卢崇信呜咽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肯定不要他了,她又一次抛下他了。可是裴羁就要追上来了,她最恨的就是裴羁。等他杀了裴羁,到那时候,她肯定欢喜,肯定会留下他:“好,我去杀了他。”
一横心拨转马头,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苏樱已经走了,催着马快得如闪电一般,冰冷的,从不曾回头的背影。
姐姐。卢崇信擦了把眼角:“随我返程!”
数个时辰后,壶关。
张用撂倒最后一个亲兵,挥刀斩向卢崇信,裴羁沉声道:“留他性命。”
他答应过她,保全卢崇信的性命,她那时候,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张用硬生生住手,卢崇信跌倒在地,马匹俱都被夺,手下的亲兵腿脚都受了伤,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裴羁催马走了,紧跟着是窦晏平,两家侍从数百,马蹄卷起半天烟尘,遮蔽了视线。
“姐姐。”卢崇信带着伤起不来,手脚并用爬出去几步,“姐姐。”
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你再不肯要我了。
***
苏樱催着马匹飞快地奔行,丘陵起伏,道路越来越窄,拐弯处有碎石,一不留神卡进马匹的蹄铁,马儿一惊,踢跳着摔了几下,苏樱急急呼喝着勒住,几乎与此同时,听见一声嘶哑的呼喊:“念念!”
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炸了,是裴羁,他追上来了。他竟还是不肯放过她!
恐惧与恨怒交杂着,苏樱加上一鞭沉默地跑着,身后的喊声越来越近:“念念!”
裴羁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纤瘦单薄,穿着男装,奔跑中向前伏低的肩,是她,他终于找到她了。
想告诉她会用余生千百倍弥补,想告诉她已经求了赐婚,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嘶哑着嗓子一声声唤她:“念念!”
苏樱又加上一鞭,马匹突然身子一晃,蹄铁里嵌的石子终是让它在疾驰中崴了脚,跌跌撞撞向道边的山崖冲去,苏樱控制不住,情急之下松开缰绳,涌身一跳。
“念念!”裴羁合身扑出去,在最后一刻,用力拉她入怀,随即用手护住她的头脸,抱紧在怀里。
轰,马匹悲鸣着冲下山崖,他亦连人带马,在冲击的余势里撞上另一边山壁,裴羁弓起身子牢牢护住苏樱,肩上猛地一阵锐疼,也许是撞了骨头吧。
但,只要她没事就好。“念念,”裴羁抱着苏樱下马,在失而复得的巨大欢喜中颤抖着抚摸她的脸,“念念,别走。”
柔软的手抓着他的衣襟,她像一只蝴蝶,安静地落在他怀里,裴羁说不出话,哽咽着喉咙,她弯着一双眼,声音如梦如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