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修容指着外面:“倘若密密麻麻呢?”
瞿遥:“那是找死。”
瞿遥眼珠一转,深黑不见光的眼底出现一道不明显的光亮:“也许可以试试,不,你们尽管去救人,我想到办法了。”
他咧开嘴,勾出一个不带笑意的微笑:“蛊虫而已,包在我身上,我会带你们平安离开这里。”
徐修容大喜过望:“好小子!”
林青青手指不着痕迹地敲了下桌面,倒满一杯茶,走过去送给瞿遥:“接下来便靠你了。”
瞿遥想要拒绝,望着林青青的眼睛,皱了皱眉,忍下反感接过茶杯,林青青的手指包裹杯身,他从底部接下,不可避免触碰到林青青的手指。
瞿遥没有多想,饮下茶水,敷衍了一句:“茶很好。”
等所有人离开,林青青将手指放在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气味很淡,风一吹便散尽了。
看来瞿遥的确使用了一些外物驱使蛊虫。
门外的方子衿没有进来,他站在屋檐下,背对着林青青,乌黑的发丝沾了不少白雪,微仰着头看雪。
林青青走至方子衿身侧,站了会,接下一片雪花:“方才瞿遥身上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像是要放手一搏。清醒时不想死,疯癫时不想活,时醒时疯,他当真能控制所有蛊虫吗?”方子衿:“许是不能。”
如今他们在一条船上,瞿遥糊弄他们,无异于玩火自焚,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除非……
“他想死?可他看起来尚且清醒。”
林青青看不透瞿遥,他的精神世界太过驳杂,尤其在方子衿面前,瞿遥反应极端,不敢面对、害怕、恐慌,又对方子衿寄托着一份希冀。
瞿遥身上有太多不确定性,即便能控制所有蛊虫,她也不敢依赖瞿遥的控蛊能力。
“哥哥不妨回忆一遍他说过的话。”方子衿按住落在手背上的雪片,看着它融化成水。
瞿遥说的话?
林青青回想了一遍。
——“她要回来了,药药不会食言,她说过会活着回来找你。”
——“跟你来宜城,一定可以找到药药。”
方子衿:“他不想死,他要找人。”
“别是我想的那样。”林青青头疼道。
少年抿了抿唇,给出自己的分析:“瞿遥是怕死的,他没有本事控制太多蛊虫,却表现得无所畏惧,这一点很奇怪。除非姚药也有控蛊的能力,在瞿遥眼中,姚药把我看得十分重要,若我身处危境,姚药在附近,必会出手相救。”
林青青无法理解:“人都死了那么久,他如何看出姚药就在附近,这不是纯粹找死吗?”
方子衿:“就是找死。”
林青青:“……”
“瞿遥怕死,因为没有等到姚药。若我是他引出药药的唯一方式,直到我身死,药药也不出现,瞿遥便没了希望,他在人世断却牵挂,死在这里是他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方子衿顿了顿,道:“他还想和我死在一起。”
林青青真心道:“你防着点瞿遥,他越是怕你,越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少年低笑一声。
林青青:“有什么可笑的吗?”
方子衿退出屋檐,站在细雪中,雪光衬得他的脸洁白无瑕,精致的凤眸似含三冬雪,他咬住指尖,咬出殷红的血,滴在雪地里,藏在雪层底部的小白蛇飞速游离血迹范围。
少年抬眼看她,唇染一点朱红血迹:“我的血有毒,而‘世上活物都怕毒’。”
林青青心下迟疑,不清楚方子衿重复她那句话的言外之意,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方子衿转身离开,“哥哥只管护好自己。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林青青望着方子衿走远的背影,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触。
别说瞿遥了,她也看不透方子衿。
雪里的蛇害怕方子衿的血,却徘徊在血迹周边不肯离开,林青青疑惑地半蹲下,伸出手指蘸取血迹,放在鼻子底下轻嗅,眼皮不可遏制地一颤。
这气味……小白蛇尾巴迅猛一弹,抬高头颅冲着林青青腾跃,鲜红的口腔大张,眼看毒牙就要咬中林青青的手指,一柄漆黑的飞镖飞射而来,斩向它的七寸。
它被钉在雪地里,挣扎数次,吧嗒一声垂下头奄奄一息,黑豆般的眼珠却还死死盯着林青青染着血迹的手。
林青青接过影二递来的锦帕,边擦手边起身。
“清理干净血迹,别留在祭坛里。”
影二:“喏。”
翌日,神祭日。
林青青等人都收到了霍褚河送来的花环,白色花环由守陵人精心编织,每一道枝条都严丝合缝相互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