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一处小巷子里，邹市奕正站在电线杆旁边抽烟，见殷石过来了，赶忙把烟掐掉。
“呦，殷石你来了，这个发型还挺好看，谁给你弄得？”
殷石喘着气不说话，他先是把邹市奕约出来，接着从山上连着走了好几公里一直来到这里，他将邹市奕的手腕掰过来，端详着他手里的烟，
“给我也来一个。”
“og，你这是要来哪一出？”
邹市奕瞪着他，顶着这种公主一样的发型抽烟，殷石今天是要上演罗马假日么？
殷石见他盯着自己头发看，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刚刚的事情，又气又恨，一手从脑后把丝带抽散了，接着解开了头上的盘发。
他将后脑勺上的小夹子一根根抽出来，也不顾抽到头发弄疼自己，接着万千青丝像天女散花一样散了开来，把邹市奕直接看傻了。
“天哪，这是仙女下凡了～假发质量不错，哪儿买的啊？”
邹市奕上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殷石皱着秀气的眉毛，含着眼泪问他：
“你快给我支烟抽抽。”
“你要学坏啦？”
“我心里烦。”
“你烦什么呀，谁惹我们家公主了？”
邹市奕一边调侃他，一边偷偷把烟扔到地上，用鞋子碾碎。
“我哥！”
殷石咬牙切齿道。
“噢，那不敢揍。不过我可以给你点建议，或者安慰。”
“其实他，也没有欺负我。”
听了邹市奕的话，殷石多少缓和了一些，他刚一开口，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
“没欺负你为什么哭了？”邹市奕吓了一跳，他拉起殷石的手，
“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哥要结婚了。”
殷石竭力保持心平气和的语气，可是他连说出这句话都感觉费劲，感觉有一股气卡在喉咙里。
“就这？”
“”
“哎呦，多大点事！你也真是的，好啦好啦～”
邹市奕帮殷石擦干净眼泪，接着说：
“兄弟姐妹不就是会这样么，不管小时候处得多好，最后都是要各自组成家庭的。”
“真的？”
“不然呢？又不是旧社会，那种地主家庭才一家子住在一起，整天鸡飞狗跳的，要我看啊，本来就是分开住比较合理嘛。”
“那那是不是哥哥结婚之后，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那当然了，你哥结婚之后他会有自己的家庭，还会有孩子，到时候你肯定就不是他心里的第一位了，我姐姐也是这样。”
邹市奕拍了拍殷石的肩膀，
“都会这样过来的，我当时也难受了一阵子，过一会就好了。”
“我好不了我只有哥哥了”殷石低声说。
“你好不了也得好啊！除非你想和你哥乱伦！”
“乱伦？”
听见这个词，殷石的心口就像被捅了一刀似的，猛地刺痛了一下，
“乱伦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对，乱伦就是你想和你哥做爱的意思。”
邹市奕很坦然地说道。
“我才没有！”
殷石忽然朝他大喊，二人都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邹市奕莫名其妙：
“你吼我干什么呀！我好心安慰你！”
“啊”
殷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脑子嗡嗡的，好像里面有台钟在震一样。
“你今天是怎么了呀？明显不正常！”
邹市奕见殷石突然暴走，又突然跟个瘟鸡似的不说话了，摇了摇他的肩膀，
“快醒醒，我和你说话呢！哎，你不会真的想和你哥乱伦吧！”
“都说了我没有！”
一听到邹市奕说自己乱伦，殷石又猛地清醒过来，他突然开始憎恨眼前这个人，莫名地想要把他的嘴撕烂，好让他嘴里不要再吐出那两个讨人厌的字眼。
可手伸到他的嘴边，殷石突然间顿住了，他的理智又开始在脑中占据上风。
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他是不是吼了两个对他最好的人？
“我我”
殷石的瞳孔剧烈颤抖，隐约透出红色的虹膜看起来像是染了血一样刺目。
“殷石？殷石！”
邹市奕想喊醒他，殷石挣开他的两只手，后退着远离他：
“对不起奕哥，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他刚刚差点就要对邹市奕动粗了，一想起这事，殷石就止不住的后悔。
“你不是啊？你怎么会是坏人？”
你不仅不是坏人，你可以说是世上除了姐姐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邹市奕暗暗想。
“我刚刚不仅吼了你，我也吼了哥哥，你说哥哥会不会不要我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孩子？”
殷石的眼泪一颗一颗地从眼眶中滑落，他的眼圈红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邹市奕看到他这样，心里也酸酸的。
“不会啊，就算他不要你了，你还有我呢”
邹市奕缓步走近殷石，见他没有动作，便抱住了他。
殷石任由邹市奕抱着他，他现在顾不上想邹市奕的事情了，他满脑子都是哥哥的身影，他想起哥哥冲着他笑，想起哥哥晚上温柔地帮他掖着被子，想起中午他细心地帮自己编头发。
哥哥这么优秀，这么完美，他能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殷石是他唯一的弟弟。
但是，这样好的哥哥，马上就要不属于他了。
一想到哥哥会对他不认识的人做出本应只有对殷石才会做出的温柔举动，殷石就感觉自己的心脏痛得快要碎裂一般，更何况，哥哥结了婚以后肯定很快就会有小孩，他不再会是哥哥唯一的小孩了。
如果哥哥真的结婚了，他又该去哪里呢？这个世界那么大，哪里可以容纳他，容纳他这么一个不同寻常的“怪物”
“殷石？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你你不要我？”
邹市奕一脸疑惑，他捧着殷石的脸想和他对视，却发现对方目光涣散，眼中好像倒映出某个他所不知道的远方。
他在想什么，他还在想他的哥哥么？
明明待在他身边的是自己，为什么他正想着别人？
邹市奕顿时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辜负了，他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对殷石喊道：
“你不要我了？你当初不是说你喜欢我么？”
被邹市奕这么一喊，殷石如梦初醒，
“我没有，我没有说不要你啊，我只是觉得”
殷石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好像觉得，只有邹市奕是不够的。
他有了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哪一天哥哥彻底离开他，他的心中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仅凭邹市奕一人是远远无法填补的。
“你觉得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只有我是不行的，你还是想要你那个哥哥？”
邹市奕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质问着殷石，企图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殷石被说中心事，他不说话了，短时间内，他甚至想不出任何能够反驳邹市奕的话。
“好啊殷石，我明白了，你是不是真的想和你哥乱伦！”
邹市奕特意强调了乱伦那两个字，重重地在殷石心上敲上一击。
“你闭嘴啊！”
殷石脑子里崩着的弦腾地断了，崩溃地竭尽所能，以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哭喊着，以至于路过的行人都要侧目，揣测着二人之间的行径。
“我没有要和他乱伦，没有就是没有！奕哥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啊！”
殷石的声音越来越大，企图以大声盖过自身的心虚。
“你说爱我，那我问你，我和你哥，你选哪一个？”
邹市奕这时反倒冷静了下来，淡淡地问他。
“呃”
殷石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邹市奕，他的眼睛对邹市奕而言是那么的美丽，然而邹市奕却无法确定，这样美丽的眼睛能否为自己而停留。
“我我”
“算了，我不想你骗我，也不想让你难堪。”
邹市奕看到他的犹豫，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他将殷石抱得更紧了。
“我们去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吧，好好放松一下。”
邹市奕的温柔，反而对殷石而言是一种伤害，他知道这是邹市奕对自己的包容，于是沉默了下来，任由邹市奕牵着自己一路走到了小树林。
殷石跟着邹市奕来到了老地方坐了下来，邹市奕问他：
“还记得这里是哪里么？”
“这里是之前中考的时候来的地方”
时间隔得也不远，殷石没有忘记当时的场景，那时候邹市奕的头发还是红色，殷石还是短发。
“也是，没多久的事儿，你怎么可能会忘，”
邹市奕苦笑着低下头，接着很认真地说：
“殷石，中考之后，我就感觉自己长大了不少，可你还是老样子。”
“其实回想以前我做的那些事儿，也蛮蠢的，但是人不能一直做蠢事儿，那不成白痴了，是吧？”
殷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敢看邹市奕，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
看着他这样，邹市奕也沉默了，二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落入尴尬。
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两个人就这样不知坐了多久，最后连太阳都沉到了水下面，殷石才打破了沉默：
“奕哥，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哥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之后，问过我一个问题。”
“他问我，对你的感情，是朋友的感情，还是对恋人的感情？”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我说，我对你，是恋人的感情。”
殷石对着邹市奕，说出了他这一生里最大的一个谎言。
为此，他的脸因心虚涨得通红，可偏偏在这样的场景下，他可以用害羞的理由为自己找补。
邹市奕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暗淡，但很快他朝殷石痞痞一笑，说：
“我就知道。”
见他这样说，殷石放心地笑了，他轻轻将邹市奕放到在草地上，瀑布一般的长卷发洒落在邹市奕的身周。
望着殷石美丽的面容，邹市奕看得几乎要醉了，他虽然看出了殷石的谎言，但也因为他的美丽容貌原谅了他。
与这样的美人共度春宵，他即便是死了也值了。
其实他心里明白，他和殷石之间是不会长久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牛郎，而殷石则是织女，他总有一天会回到天上，与他隔着遥远的银河相望。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短暂的时光成为连接他二人之间的鹊桥吧。
邹市奕环抱着殷石的脊背，任由他用那下身的坚挺进入自己。